“容姐姐,你帮我瞧一瞧,能认出是什么动物吗?”池卿环眼巴巴地瞅着,一双桃花眼水当当的。
尤听容一开始是不明所以,但仔细一瞧,底布是玄色间暗玉紫的卷云纹织锦,非王侯不可用,能让池卿环亲自动手的,只可能是要送于单允辛的东西,那就不难猜了。
尤听容犹豫的功夫,端了茶水过来的宫女缤菊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暗道,主子也忒心大了,从前勉强算是未来的姑嫂,可现在不同了,主子绣给陛下的荷包,怎好拿给同为嫔妃的宜才人看呢?
缤菊赶紧上前递茶,“宜才人,这是咱们主子闲来无事在御花园摘的梅花,晒干了用枝头的雪水烹的茶,您尝尝,喝不喝的惯。”
尤听容将茶水暂且放在一边,继续端详刺绣,笑着答话道:“可是一双鸳鸯鸟?”
“呀!”池卿环惊喜的欢呼一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昂着下巴看了伺候的宫女们,“还是容姐姐有眼光,她们非说我绣的是小鸡仔!”
“容姐姐,你说,是不是欺负人?”池卿环还告起状来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们连忙像模像样地讨饶,“奴婢们错了,都是咱们眼拙,主子绣的是活灵活现呢!”
尤听容看着这一屋子主仆之间和乐亲密的模样,也有些称奇。
在后宫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竟还有像池卿环这样率真安乐的人,不争不抢,自过自的。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尤听容愈发能明白率真的可贵,也能够体会前世单允辛为何认为池卿环是立后的不二人选了,现在尤听容和她待在一起,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些“交好”的小心思阴恻的很。
尤听容认真地看着池卿环,她自己不知道,可青町却能在主子笑着的眼睛里看到羡慕。
池卿环占了便宜,心里喜滋滋的,但很快又泄下气来,“可一点也不好看,陛下不会喜欢的。”
尤听容看着那两只傻乎乎的鸟儿,想到单允辛戴着这么个东西也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心头就有些酸。
她给单允辛绣过上百个荷包、香囊,都是金龙出海、双龙戏珠、山水江山之流,从来没想过要送鸳鸯戏水的荷包,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想自取其辱。
在她自诩得宠的时候也不敢想,她知道,单允辛不会戴这样“滑稽可笑”的东西,他的心里可没有情呀爱的。
现在看到池卿环精心准备着,心里替她可惜,伸手拿过绣绷,“卿环妹妹绣的传神,只是还需添上几针。”
尤听容玉手穿针引线,小轩窗下,腕针翻飞,池卿环惊奇地靠过来看。
本来刺绣是个枯燥的事,看人家绣更加。可尤听容针脚下的飞快,神情动作美的像画一样,一炷香的功夫,鸳鸯的红冠顶和纤毫毕现的长尾便成了型。
池卿环立刻对尤听容拜服不已,殷勤地帮着她理线,听着尤听容慢声细语地和她说起刺绣的小诀窍。
尤听容绣的顺了手,又添上了流水青荷,朵朵蓝莲点缀其上,以金线做植物的经络,让鸳鸯戏水这样小女儿气的主题多了富贵精巧。
待收了针,池卿环已经是爱不释手,“我都不舍得送给陛下了!”
“卿环妹妹若喜欢,我那倒还有几个做好的,本就是想送给你和池夫人做礼物的,改日我让人送来。”尤听容瞧着她的反应实在有趣,顺口便说了。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好,她的箱笼里,可不只是有要送给池卿环和池夫人的见面礼,还有答应了池卿朗的那个并蒂莲花荷包。
花开并蒂,常伴枝头。
只可惜,她做了宫墙里的豢养笼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