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浓的血腥味中,她分明嗅得出,他的衣袂间若有若无浸着的丝丝令人心悸的沉香气。
或许她不应该就此沉睡,可是那一刻她却莫名地觉得安心极了。
顾祈抱着她,她肩后的长发柔软地飘在他的臂弯里。
随后他把她拦腰抱起,让她的头安宁地靠在自己胸膛上,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的一串火光正在朝山上攀爬蔓延。
顾祈转身往另一头背山面下山的路行去,低低道:“安心睡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背山坡很陡,即使有下山的路,也十分不好走。
顾祈抱着阮辞往山下跑得飞快,似风一样,掠过之处惊起树叶婆娑。
阮辞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耳边都是那呼呼的风声。
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顾祈的腰,好似生怕顾祈半路上把她给丢出去似的。
这边一队官兵终于穿过树林,到达了山顶。
为首的正是谢清予,他一袭锦衣加身,在火光之下丰神俊朗。
原本今夜他本应该是在陶然苑里陪叶代柔过夜的。
怎想后来若灵不顾一切地闯进陶然苑,魂不守舍地跪在院里求他帮忙。
阮辞不见了,在巷子里被劫走了。当时负责抬轿的四个轿夫全部当场毙命。
这不仅关乎阮辞下落,更是一桩命案。遂谢清予当即带人去现场查看。
尽管叶代柔极其不愿意他离开陶然苑,他还是好言相劝一番,然后便出门了。
谢清予前脚一走,叶代柔后脚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心里痛快地想,就算他现在出门去查,等找到阮辞的时候她也早已惨遭毒手了吧。
如此也罢,就当做是她大发慈悲,特许让谢清予去给阮辞收尸。
谢清予去看过了现场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当即着人去个个城门口排查。
颇费了一番工夫后,总算得知在入夜时分城门关闭时,有一伙比较可以之人骑着马拖着板车出城。
因为当时城里并没有戒严,是以城门口没有官兵排查。
入夜过后道路上的人迹就很少了。
谢清予追着马蹄印和车辙印才一路到了这山脚下。他心里一直紧悬着,焦急、暴躁。
越往前走,他便越加开始担心起阮辞。
这种担心简直可笑。
他自己说服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情,完全是怕阮辞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会一并担了罪责。
阮辞是公主,在京城里堂而皇之被掳,而他身为将军却无能为力。
太后寿诞马上就要临近了,整个京城的守卫都是他在负责。若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太后还不得拿他问罪?!
这样一想,谢清予反而心安理得了几分。他宁愿自己是担心被责罚,也不愿自己是去担心阮辞的安危!
好不容易上了山,没想到山顶上的光景让谢清予一震。
这山上的窝点都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只余下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火光。而地上摆着的,全是尸体,场面相当惨烈。
谢清予神色变了变,难道还有人比他更先一步到达这个地方?
谢清予着官兵把这山顶的每一个地方都仔细搜查一遍。
官兵回话道:“启禀将军,山上已经搜遍,无一活口。”
谢清予吸了一口气,问:“这些死人中间,可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死者一共四十三口,并无发现有女子。”
这时又有一官兵来报,“将军,烧毁房屋中还有一具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