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嘴皮子求求情,阮辞能博个好名声,横竖也不亏。
但是她只给谢清予求情,可没给叶代柔求。
结果皇帝便道:“既然明姝也为你求情,这贱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赏三十棍子,谢将军要是执意替她受罚,那就加倍受罚,赏六十棍子。再加上你先前知而不报,今夜追凶不利,太后寿辰你办得一塌糊涂,另赏五十鞭,于寒武门下行刑。”
谢清予双手伏地,长磕头,一字一顿道:“臣,谢主隆恩。”
不得不说,皇帝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起码在这一刻,即使谢清予领了罚,仍然是对皇帝心生感激的。
皇帝离开大殿以后,看好戏的百官妻眷们也都相继跟着散场离宫了。
原本热闹的一场宫宴,到最后变得萧条冷清。
空荡荡的殿上响起了叶代柔痛彻心扉的哭声。
谢清予起身,背影笔直,谁也不多看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头便随行刑的侍卫一同去了寒武门。
寒武门是进宫入朝殿的第一道门,门前有一片宽阔的广场,雕栏玉砌,在夜里透着一种冰冷的华美。
渐渐人都走完了,阮辞走得慢,落在了后头,由宫女送着出宫。
若灵早早在宫门候到了这个时候。
在路过寒武门时,若灵得了特许进入宫门来与护送阮辞的宫女进行交接。
她扶住阮辞手臂的时候,差点哭出来,道:“公主,奴婢见其他人早就出宫了,就迟迟等不到你,奴婢还以为出事了。”
“是出事了,”阮辞淡淡道,“只不过不是我出事。”
偌大的广场上,月光洒下来,有种凄凉冷旷的意味。脚下的路面也是惨淡的。
高高耸立的寒武门岿然不动,阮辞抬起头眯着眼看去,见那暗淡月光下,谢清予高大冷峻的身形缓缓跪了下去,宽下衣衫,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若灵陪着阮辞看了一会儿,不确定道:“那边受罚的人……是将军吗?”
“是他。”
阮辞抬脚一步步向他走去。
棍杖打在他身上发出闷实的响声,像是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
直至阮辞站在他身边,低眼看着他受刑的样子。
发丝垂落在肩上,他抿着唇大气不吭一声。浑身肌理都绷紧,尽管如此,棍杖落在他身上还是留下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他又不是铜墙铁壁,骨头再硬也硬不过这棍杖。
执刑的侍卫铁面无私,这是皇帝亲下的命令,他们不敢放水。
阮辞看了一会儿,蓦地觉得谢清予在月光下伤痕累累,竟有些和这夜色一般惨淡哀凉。
六十棍还没有打完,谢清予已然不如开始那般硬气。
阮辞晃眼看见他的整个后背,都沁出了殷红的血迹。
等这六十棍打完,还有五十鞭呢,够得他受的。
这时,广场上跌跌撞撞跑来一道人影,纱裙在风中飘飘然,似一只展翅的蝴蝶。
她一边跑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