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不客气道:“还是快把他抬进去吧,免得死在了半路上大家都得跟着受罪。”
于是青杏只好让在一边,阮辞亦往马车边让了让,由几个护卫把顾祈抬上她的马车里。索性马车够宽敞,平放着不成问题。
顾祈与陆景本来也有一队护卫,却在一出城便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要不要等后面的护卫队赶上路程等稍后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安置,不然顾祈的中暑之症在这烈日下得不到缓解,反而会越发严重。
于是护卫们不多耽搁,即刻继续赶路。
阮辞坐在马车里,听见外面陆景还在说:“这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小宫女?”
青杏规规矩矩地回道:“奴婢是皇上指派来服侍公主的。”
陆景便道:“公主叫你你才要服侍,公主不叫你的时候,你眼睛黏在马车上作甚,难不成你还有偷窥的癖好?”
“奴婢不敢。”
陆景用袖子来回扇着风,郁闷道:“读书人中暑了,大家都紧着他,却连一口水也没拿我喝。小宫女,水呢?”
青杏连忙解了马鞍上系着的水囊递过去,道:“大人请用。”
有了陆景一路上插科打诨,拿青杏做消遣,有时候把青杏逗得面红耳赤,路上可不无聊了。
陆景是个难缠又难应付的主儿,青杏光是应付他就够了。
陆景也没客气,把青杏当自个儿的婢女使,阮辞更是大方借给他使。青杏忙得团团转,哪还能分身顾及到阮辞和顾祈。
不过这都是后话。
马车继续往前驶,陆景和青杏的那些对话阮辞全不在乎。
她不知道顾祈究竟赶了多少天路,才能累成这样,直接倒在她面前。
他是耗光了最后一分精神,一定要亲眼看见她,才能安心闭上眼吗?
阮辞顾不得那么多,拿了马车里的水囊便靠近到顾祈的身边去。
她打开水囊,用丝帕沾湿了水,细致地擦着他的脸和颈项,还有手心,试图给他降温。
阮辞见他沉睡着的光景,心里细细密密有些酸疼。
湿润的手指停靠在他的眉间,轻轻抚过他的眉峰,顺着略深如山峦的鼻梁滑至他的下眼睑。
睫毛的阴影停靠处,隐隐泛着乌青。
他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阮辞又另外拿了巾子,浸湿了水放到顾祈的唇边去,让清水沾湿他的嘴唇,并顺着唇缝沁进去一些。
她动作温柔,从来不曾这般细致耐心地对待过任何男子。
可她都觉得还不够。
真心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是恨不得把自己一切的柔情全都给他。
阮辞不知道顾祈什么时候会醒来,她转头再要往巾子上倒水,不想突然一只手从下方伸来,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狠狠往下一拽。
她手里的水囊没拿稳,歪倒在了地上,咕噜噜往外淌着水,和马车的车辙声相得益彰。
那时阮辞却觉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得满室宁静。
她趴在顾祈的怀里,顾祈的手扣在她腰上,很有力。
他的呼吸就从她耳边拂过,温热而缠绵。
阮辞伏在他肩头,呼吸间全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带着清风和飞尘的味道。
他衣料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微微热度。
抱着她的时候,让阮辞顷刻间卸下满身防备,眼眶倏地有些发热。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