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深深看她，抬了抬手，淡然地把她耳边发拢到耳后去，道：“你怎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和谈会失败，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获罪，等回去以后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做你的大学士吗？”阮辞咬牙问。

顾祈道：“没想过。”

阮辞气道：“那你好好想想！”

顾祈见她又气又急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原地爆炸。

他很温柔道：“别生气，生气会长白头发的。你让我现在好好想想，可是也已经晚了啊。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杯茶。”

阮辞道：“谁要跟你喝茶，你少来这套！你不是一向善思考善谋划吗，皇帝一门心思想搞你，你就让他搞？！你先前给我出的主意呢，再不济你还可以装病啊！”

顾祈配合道：“嗯，你也说了，这回我躲得过，下回皇上也还有别的办法来对付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离京追上你最划算。”

阮辞居然无话可说。

她现在觉得当时用来说服顾祈的理由真是烂透了。

顾祈道：“阿辞，如今你总算明白我当时的焦狂和急躁了么。”

是，她明白了。

她低低道：“我现在恨不能立刻一脚把你踹回京城去。”

顾祈修长的身体靠着墙，冷不防把阮辞拽进怀里。

阮辞所有力气都用在撒气上了，发现没有力气推开他。

她的收敛和克制，在真的接触到他的怀抱时，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随着他说话，胸口传来令人心悸的颤动：“你明白了就好。我当时有多着急，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扶着她的后脑压在自己胸口上，“现在好，有我在，定让你安然回家。”

阮辞明明满肚子气，可她就是不争气，她的气焰很容易就被顾祈给掐掉了。

“我很担心。”她埋头在他衣襟上，深深浅浅地呼吸。

“不怕，天无绝人之路。”

“顾祈，假如皇上不让你做和谈的使臣，你是不是也要想方设法地冒险来找我？”

顾祈道：“我会想方设法地做上和谈的使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你，不用冒很大的险。”

他说得轻巧，可他现在已经悬空走在悬崖边上了，稍有不慎就容易掉下去，摔得个粉身碎骨。

她不想他有危险。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做一个寻常的大学士，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在太学院里教教书，做做学问。

在朗朗书声中，他两袖清风，绝然独立。学堂里窗明几净，学堂外梧桐花落了一地。

可是她又知道，从他独自一人执剑上山救她伊始，他就不可能是那样一位大学士。

阮辞渐渐平静下来，闷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你如何用三座城池去和羽息国谈判？”

“我可不可以以后再说？”

“不可以。”

“可是，”顾祈俯下头，整个把她擒在怀里，碰了碰她的耳朵，温热道：“小心隔门有耳。”

阮辞眯了眯眼，道：“好，那就等你仔细想清楚了再说。”

当阮辞打开房门时，门外的陆景毫无防备，差点趔趄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