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道:“方才与你亲近时,我确实觉得就算是穷途末路也无所畏惧了。”
顾祈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普普通通的竹筷,在他手里也显得有两分优雅,衬得那手指洁白修长如玉。
阮辞脸上热了热,赶紧又道:“主人家还说了,她男人是负责修缮京城里的城楼的。如若我们要私奔出城,说不定他可以帮得上忙。”
顾祈眸色幽深地看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她又道:“只是我说暂时还不能走,得等把孩子接出来了以后再走。虽然这样很有些风险,可总还是一条可以选择的路。顾祈,你说呢?”
顾祈与她相视而笑,道:“确实如此。”
用完饭以后,不知不觉在这小院里待到了半下午。
阮辞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时,时间过得特别快。再留下去,就快要天黑了。
能相聚一时,可总也是要分离的。
顾祈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阮辞犹还有几分红肿的唇,道:“你先走,等你走了以后我再走。”
阮辞道:“这一次,你不用再在后面看着我回去了。可能等我走到大街上不久,就会有人重新盯上来。”
顾祈沉吟了片刻,道:“你路上小心。”
“那,顾祈,我走了。”阮辞勾了勾唇,勉强给他一个笑。
他却道:“你不想笑,便不要强颜欢笑给我看。”
阮辞的笑意淡了下来,忽然抬脚,侧头往他唇上亲了一下。见他怔愣,阮辞始才又有了些笑意,低低道:“今日与你幽会,让我有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顾祈道:“本就是惊险又刺激的。”
阮辞默了默:“你还说得挺理直气壮。”
“我凭我本事偷的,为何不理直气壮。”
“……”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爱着,只能这般偷偷摸摸。
阮辞走出小院时,感觉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脚踩在地上是沉重的,迎面的风是清寒的。仿佛方才与顾祈在一起的短暂时光,不过只是黄粱一梦。
她很想转身回去,她知道顾祈就在那道门后。
可是不管她转身多少次,留恋不舍多少次,最终也还是要离开的。
走出巷陌,重新上了街,街上的光景比巷陌里明亮热闹。她深吸了一口气,始终觉得有些恍然。
上午时街上到处都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街边的面具摊还在,老板吆喝着卖面具。
阮辞走到摊前,选了一个脸谱面具戴在脸上,然后往将军府的方向回去。
果真还没到将军府,之前好不容易甩掉的眼线,又重新黏了上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戴了面具的缘故,使得那些眼线不太确定,只飘忽不定地跟着。
阮辞当做没事一样,自己走自己的。
半路上,又稀稀疏疏飘了些雪。
天气奇寒。
上京的冬天,又冷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