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感觉事情不对到确定事情不对所用的时间比艾德想象的要短,短上很多。这间屋子的情况非常不妙。
刚刚走过玄关拐角,脚步踏入客厅,艾德就一下子顿住了。这座房子从外面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里面的装修也是非常的普通,木质的家具上油漆色很浅,不过好像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因为年岁太老了一点的缘故。一道拱门将餐厅与客厅内里分开,沙发是半圆形的,还有一张低矮的长桌,上面在之前应该摆放着不少的玻璃杯。
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那些东西现在已经不在桌子上面了,而是变成了地面上的一片片碎碴子,晶晶亮亮的闪动着危险的微光。甚至连桌子本身都已经碎成了七八块,其中有一半搭着沙发摔在地上,自成一块,另外一半则是碎成了许多许多块陪着玻璃碎片们洒在地上,看切口明显不是被什么锐器所砍成这样的,而是被暴力击碎的。
艾德看着这狼藉的现场,看着这一地的碎片,弯下腰俯身捡起了其中的一块桌子碎片。这应该是桌面的一部分,那光滑如同镜子一样的木头上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一小片黑乎乎的东西。
已经干涸了不短时间的血迹。
“……”
艾德轻吸了一口气,扶了下眼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一双手,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抓着客厅中的桌子猛的抡起,狠狠的拍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就拍在他正当正的大脸上,拍的这个人鼻血飞溅、牙崩齿碎,整个身体翻飞而起,撞到了墙上。而桌子也因此而一下报废,剩下的半截被随手扔到了一旁。
艾德看了一眼墙壁,果然在那上面发现了一些痕迹。
“这算什么。”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声,艾德望向了通往二楼楼梯的方向,“入室抢劫?斗殴杀人?夫妻吵架?”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希望这家人可千万别有个孩子之类的。
有人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番争斗,一番十分十分激烈的争斗,这是现在艾德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但是剩下问题的答案还需要他自己用双眼去找寻答案。而他想他应该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找寻这个答案。
他抬起头,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声大喊——
“有人吗?!”
“……”
“还有人活着吗?!”
“……”
“还有活着的人吗?!”
“……”
一连三声,回答艾德的只有美人鱼的寂寞。他摇了摇头,终于不再做任何的奢望,开始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轻车熟路仔仔细细的搜查起了整座房屋。第一个地点就是地下室。
这是一件非常耗时费力的工作,好在艾德这几个月来积攒了不少的经验。他很快就一路向上搜到了卧室中。而在这里,他终于有了额外的发现。
“……”
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艾德微微的皱着眉头,张了一下嘴,然后又闭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尸体,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的两具尸体。艾德想他们应该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因为他们那已经僵硬的身躯上还穿着睡衣,看款式明显是相同的一对儿,是那种只有在私人空间的两名异性才会穿的那种绝对不能够让外人看到的“傻不拉几”的超傻瓜风格服装。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看到这样的两个人艾德保证马上转身就走。但是现在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必要装什么塑料袋套脑袋的绿毛钳嘴龟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两个人现在可一个都没有躺在床上。
艾德在房间内来回的扫视了一圈,然后慢慢的轻轻走上前,走到了其中一具男性的尸体身边。他躺在靠门这边的过道上,两只脚搭着床沿,身体向后躺在地上,一只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注视着上方的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一只会跳舞的鸭子在不停的往下撒着糖豆。
而他的另一只眼则深深的插着一把剪刀,刀身整个的刺入了他的脑子里面。艾德想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疼,因为男人的表情狰狞的像头发情期的野熊,正在张着大嘴向着山谷深涧中的河流放生咆哮,下颌距离脱臼只差一条油炸的蚂蚁腿。
而在与他相对的床的另一边,躺着女人的尸体。艾德小心翼翼的顺着床沿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