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詹姆。”他用故意放轻的嗓音尽量柔和的说,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
年轻人没有出声,没有抬头,没有答话。他只是低垂着目光站在那里,一直到老绅士转身离开,走进客厅内室,转身关上双开的房门,将里面的一切都和外面隔开之后,才默默的走到了一张空的座位后面,双手背在身后,立正挺胸,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座位是他叔叔的座位。在类似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像他叔叔这种级别的家族成员向来都会有着专门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单座存在,类似在场所坐着的所有的其他高层也都是这样。而和他一般的跟班则是没有资格坐着的,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机会坐下。通常他们的位置就是在自己所跟的家族高级负责人左手或者右手的后方不远处,而在负责人坐下之后,他们就会站在椅子的后面,和现在的詹姆一样。
所以现在詹姆不能够再低着头了。尽管他的叔叔现在不在这里,可是他的座位还在,他还在,他就还有必要也有义务尽到自己的职责,展露出自己的姿态。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问题了,不再只是别人看他的问题。这是关乎于他的叔叔。
他自己已经丢了足够的脸,也已经拉着他的叔叔丢了足够的脸。但就算即便如此,他们所剩余的脸面也还非常的可观——要让他叔叔这种级别的人彻底说是一点脸面不剩,那要比把他杀死还要困难,困难的多的多的多——而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让这最后的一些脸面也有丢掉的可能了。
至于在场的其他家族成员是怎么看现在的这个……有点微妙,但又有点好笑的事情呢?不知道,不可能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一个到达了一定规模的黑帮家族,类似的情况早就不知道出现过了多少次,无论是犯事儿的人、处理事儿的人、还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经验,也都有了各自的教训。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詹姆是个年轻人,年轻的家族成员,在这方面他有着绝对的硬伤,因为经验可不是能够有办法通过天赋或者说天资去填塞弥补的东西,它需要岁月的积累,需要耐心和接受力,需要运气和一次次的总结与回顾。然后等到时机到了,量变就会引起质变,质变就会变成蜕变。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年轻人才会真正的获得成长。然后等他们再回首过去,就会突然发现,在很多事情上面,他们都实在是想的太多了,纯粹只是在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多余压力。当然,这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都是坏事。
……
外面的客厅很大,但是里面的办公室比外面的客厅还要大,大了大概四分之一个足球场。要说这里缺了什么——大概是沙滩或者游泳池,以及一群懒洋洋晒太阳的企鹅和维吉尔海豹,还有装备着152口径大炮的自助烧烤餐车。
唐弗里一屁股坐在了那张巨大的真皮座椅中。那张椅子绝对是特别订制的,不是说大小,而是说质量——普通的办公椅被那种体型的人以那种的势头像那种的样子那么放肆的一坐的话,就算不会当场散架,也非得发出肌腱损伤的嘎吱声不可。可是它一点声音也没有,晃都没有晃上一下。它一定是从军工厂那样的地方定做出来的。
唐弗里家族的首领就叫唐弗里。和黑暗天堂或者金帆船不一样,他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家族的名字。从他的行事作风和体型上来看,就能够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强势而且雷厉风行的人物,同时这也是整个唐弗里家族的特点——简单,暴力,直接。
就像唐弗里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办法。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聆听在你脑中最先跳出来的那个声音,它能指引你走出你所遇到的任何困境。”
唐弗里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讨厌绕弯子,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巨大块头、反应迅速一直以来都是他最自傲的特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总能够运用自己的思维快速的想出基于他的理论的最优解决办法,然后行动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大早就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有一个必须要由他出面解决的问题现在出现,而他也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有一些必要的话需要听一听,然后再判断做出最终的决定。
“现在,告诉我,卡尔——你到底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