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斯图加尔?”老爵士又问道。
“这里是我父亲的故乡。”艾德说,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但这也只是我听人说的而已。我记得我爸爸妈妈的样子,但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很模糊了……我尽量不去想他们,因为我发现脑中越多闪过他们的身影,他们就越模糊,越看不清楚。我害怕我有一天会再也想不起他们是什么模样,但我觉得那一天其实迟早都会到来,快一点或慢一点的区别。”
“这里是你父亲的故乡,就没有什么熟人吗?”爱普顿看着艾德。
“什么都没有。”艾德笑了,叹了口气,“一个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和想象中的也完全不一样。”
爱普顿爵士点了点头,沉默着,同样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杀过人?”他问了一个看似很废话的问题。
“大多数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艾德收敛了笑容,平淡的说道。
“杀人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爱普顿问。
“……”艾德嘴唇动了动,忽然转头看向了老爵士,目光闪烁了一下。
“怎么?”老爵士看向了艾德,目光相碰。
“老爷子,”艾德轻笑一声,问道,“你杀过人吗?”
“……”
“杀人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呢?”
艾德这一手反客为主似乎是有点出乎爱普顿爵士的预料,但是他却并没有恼怒,反倒是很认真的将目光看向了前方,注视着虚空,然后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起了自己的大腿,每一下发出的都是金属的碰撞声。
“就像一盘菜,”他用有些虚幻的语气说道,“汇杂了你能想到的所有味道,让你不知道它是好吃,还是难吃。但你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你不想饿死,无论好吃难吃,你都得去吃,把它顺着喉咙咽下去。”
“……”艾德的眉头挑动了一下,看着爱普顿爵士,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双腿。
“听玛西说,”他轻声的开口道,“您的腿是被地雷给炸断的?”
“……”爱普顿爵士转头看向艾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目光有些莫名。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那只是她听到的版本,也是军方对外宣称的版本。”老爵士眯着眼睛,笑的非常奇怪,“我的腿,是被我的一个朋友给一点一点、一刀一刀剁掉的。这花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
艾德嘴巴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不是觉得这经历很惨,光他能够想到的就有不下十种比这更残忍的让爱普顿爵士变成无腿瘸子的艺术一般的反人道酷刑,他只是感觉爱普顿爵士本人应该不会希望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也许这将会扯出一段不能够见到阳光的军方秘密过往也说不定。
“玛西让我来见您,”他斟酌着开口,“是因为她觉得我可能有什么问题,而您能够帮助到我。”
“是的,是的——那个丫头。”老爵士平复了下来,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艾德,“所以,艾德先生,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问题吗?”
“……”
艾德僵硬了一下,再一次感觉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铁王八!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