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从来没有在玛西的脸上看到过她现在这样的神情，简直太过新奇，新奇到让他本能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他一时间甚至没有分析出那个表情那道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过了几秒钟后他终于找回了状态，做出了判定。

那是“悲戚”——直直的、像颗子弹一样冲着他指向而来的真实无比的“悲戚”。

“哦，艾德。”

刚再开口，玛西就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样的闭上眼睛满脸难过的低下了头，伸手抚了一下额，然后又抬眼望向艾德，身体前倾，以在艾德印象中从未有过的温柔姿态动作轻柔的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原来……你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啊。”这个女人用近乎沙哑的嗓子，叹息着看着艾德，像是在看一个身世悲惨让人动容的可怜孩子，并且还是天生脑子发育不完全的那种。

“……”

艾德绷着脸甩开了玛西的手。这个傻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还在某一瞬间悄悄的心动了那么一下，绝对是因为和傻女人离的太近也被给传染傻了。

“我没病！”他再次——再次认真的、严肃的、厉声的对在场所有人重申了一遍，眼睛从第一个人看到最后一个人。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真挚，表明他没有在开玩笑。

“我不信。”玛西看着这个样子的艾德，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平静的说道。而另外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意见毫无疑问是和玛西一样的。

有那么一瞬间，艾德已经想要起身直接出去了。哪怕抢白琳的车或者干脆是用跑的，他也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庄园。这个地方简直太让人伤心了。

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正襟危坐注视着他的玛西——他看到她那从爱普顿爵士和白琳的角度看不见的另外一半侧脸上的大眼睛对着他迅速的眨了一下，不过同时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

艾德停了下来。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玛西的意思，明白了她的渴望。在一动不动的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你们是对的，”他再开口时语速已经放缓了不少，但是却依然还是很快，“所有你们担心的情况，都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他放松着面部肌肉，轻眨了下眼看着三人说道。

“……”

玛西没有再出声，没有再做出任何的表示或者反映，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开启了聆听模式。而爱普顿爵士和白琳则是互望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隐藏极深的疑惑。

“混乱，疯狂，神经质，冥王格斗术留下的重度后遗症，扭曲到根本已经算不上是人类的价值三观——我能够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坐在这里和你们若无其事的聊天，谈笑话一样的说起这些，这本身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迹。”艾德目光微垂，接着又抬起，看向爱普顿爵士，“而创造了这个奇迹的人，老爷子——你觉得会是谁呢？”

“……”爱普顿爵士沉默，接着眉头忽然扬了起来，“莉莉丝！”

“‘不老魔女’？”

“那个外籍军团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