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溟带她回去,教她认小区门口,认楼号,进楼门有安保门禁,教她怎么开,上电梯的时候教她按电梯,然后是开房门锁。苏娩全程没说话,小脸板得正正的,他说她就听着。
进了屋,她低头往房间走,顾北溟把她叫住了。应该解释一下,可他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有点太刻意了。而且他心虚,因为他确实有过要把她送走的念头。
苏娩听话的停了脚步,转过头来。顾北溟张了张嘴,他“有过”送走她的念头,难道现在不想了吗?他看了看她端正的小脸,心里叹口气,把她带到厨房,“这个细细的水龙头,看,就是这个,这样开,里面出来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其它的水龙头不行。如果你渴了要接水喝,喝这里的。这是冰箱,这样打开,里面有饮料。这几瓶是酒你不要喝,其它的可以喝,下面这里拉开,里面是水果,你想吃什么就拿,在水龙头那再洗洗就能吃了。”
苏娩点点头。神情又有些像昨晚刚来的时候。
顾北溟心里再叹气,领她去沙发那,找了电视的遥控器给她,教她怎么开电视。
苏娩刚看到电视开开里面有人说话时吓了一跳,那表情让顾北溟有些想笑,但苏娩目光一转过来,那太明显的旺盛好奇心立马把他吓住了。“先不要问我为什么里面会有人,总之就是有人了,各种人,不会跳出来,也不能跟你说话,他们就在里面演他们的,你看着就好。如果这个看得不高兴就换一个。”
他教她选台,又教她怎么控制音量大小。她玩了一会,好像心情好些了。顾北溟刚松一口气,苏娩小脑袋转过来问:“为何里头会有人?”
顾北溟把脸垮给她看:“说好了不问这个。”
“那声音如何出来的?”
“这个也别问。”
“那他们在里头会饿吗?”
“不会。”
“受苦吗?”
“不会。”一想不对,万一她看到什么人物受虐的剧情呢。“里面的都是演出来的,都是假的,就是为了给你看个热闹,就像你们那时候唱大戏的一样,只不过他们在这里头唱。”
苏娩一脸不是太明白的样子。
“反正你就看着就好。对了,正好你学学说话,里面的人说话,你多听听,正常说话都是什么样的。”
苏娩的注意力被电视转了过去,上面正在评论经济现象,苏娩颦着眉头很认真地听,一脸茫然。
顾北溟这会气都叹不出来了,“看不懂你可以换个台,来,自己操作一下,这叫遥控器,照我刚才教你的,自己换一下。”
苏娩看了半天,咬着唇,很小心很英勇的表情用力按了一下键,换台了,她紧张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继续颦着眉认真看,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顾北溟,顾北溟对她点点头,她又拿起摇控器换了个台。
顾北溟陪她看了一会电视,确认她没什么不良反应,又嘱咐了她一遍喝水吃水果上厕所的各种事,然后告诉她自己要出门上班去。苏娩听说他要出门,点了点头,小模样有些可怜。顾北溟心里又一软,终于忍不住说:“我既然接了你来,就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苏娩眨了眨眼睛。顾北溟把话说出来,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就养个小姑娘嘛,他养得起!于是接着说:“你是不是听到我说电话了。那是我哥哥,我让他过来接你,说不管你是跟他开玩笑呢,他不会来的。”
苏娩不说话,抿了抿嘴角。
“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顾北溟再说一次,然后看到苏娩抿着嘴有些高兴,嘴角弯弯的,很可爱。
他也跟着笑,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她脑袋表示一下友好,手刚伸过来,还没碰到她,看到她的眼神严肃起来,盯着他的手。顾北溟顿时反应过来,讪讪把手收了回来。“总之,你在家好好玩,饿了吃,累了睡,我去上班,中午再回来带你吃饭。”
苏娩点点头。顾北溟进屋拿了西装外套,拿了他的电脑包,出门去了。苏娩很乖地送他到门口,他又交代:“我有钥匙会开门,要是其他人敲门你不用理,不要开门。”虽然这小区治安很好,安保很严,没闲杂人等能进来,但不交代好他不放心。
苏娩又点头。顾北溟锁上了门,终于放心走了。
顾北溟的大屋子里,苏娩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正演一部喜剧古装片,苏娩看着看着,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他们家乡不是穿这样的,人也不是这样说话的。她想念家乡,想念家人。
顾北溟到公司的时候整十点,他踏进会议室的时候迟到了三分钟,十点零三。这让他心里挺不舒服,自己定的会议时间,延后了一次自己还迟到,这确实有悖于他对自己的工作要求。但这件事并没有妨碍他开会时骂人。
顾北溟家是老牌富贵人家了,从他爷爷辈家里就富贵,到他父亲顾岱山这辈真正发达了起来,顾岱山建立起顾家的商业帝国,包括金融,投资,实业等等业务范围,近几年又开始发展起了传媒,什么媒体,影视,广告,在新媒体盛行的今天,又有顾家的商业底子,不久就发展了起来,顾庭树、顾北溟两兄弟从小个性就很不同,顾庭树比较安静,稳重,学习成绩非常好,顾北溟却是顽皮、叛逆,从前仗着自家有钱没少闯祸。顾岱山是个严父,惯不得儿子的毛病,所以从小对这小儿子管束得特别多,甚至断了他的零花钱,还干过不去警局保释他,让他因为打架被拘留的时间久一点。
结果顾北溟还是没服管,大学的时候自己办了休学去搞什么户外探险创业,老头子不给他钱他用自己的兴趣挣,还真挣着了,当然钱的数量在顾岱山面前那是不值一提,但足够顾北溟与几个朋友开了公司发展起业务。
顾北溟到处探险猎奇,晒成黑炭,嗜烟善酒,常常不知所踪。顾岱山已经打算放弃管他,反正儿子虽然顽劣,但好在人不坏,没干啥坏事,在他看来,还能不仗父荫,能自给自足干出点名堂来就很不错。顾岱山的希望都放在大儿子顾庭树身上。
可世事难料。顾北溟一边玩自己的小公司一边又跑回来念书,这家伙自己很有主意,没人管了反倒乖了。可顾庭树却在父亲早早安排好的路上停了下来。他原本大学时已在父亲的公司里任职,准备毕业后一边出国深造一边打理家族国外的业务练手,好日后回来掌管家业。结果他大学时竟然决定去搞IT创业。这把顾岱山给气得。
那时候顾北溟书念得一般,自己的公司却经营得像模像样,在圈子里颇有名气。最重要他很有兴趣,每年也都出去好几趟,一边玩还一边能挣钱回来,他觉得这样很爽,自由自在。但一直爽到他将要毕业那年,顾岱山的传媒集团却出了问题,元老争权内斗,挖走不少资源,公司受到重创,顾岱山心力交瘁累倒了。那时候顾庭树的公司也正是紧要关头,一人带着几个兄弟没日没夜地在租的小破办公室里加班。顾北溟一看,行了行了,就他过得最潇洒,他不牺牲一下谁牺牲呢。于是他包袱卷了卷,把公司交给好友们继续做,自己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去顾岱山的公司上班。
顾北溟的妈妈是个慈母,很是疼儿子,曾经心疼顾北溟问他这样开不开心。顾北溟当时答:“另一种爽,你儿子我现在人模人样的,天天有美女可看,钱多得不用看口袋,开心死。”说完就被他老子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