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多想了。”顾北溟道，语气很严肃。

徐欣雨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端坐在那，挺拔有型，谦谦君子。

“那合同？”徐欣雨问。听顾北溟那意思，昨晚他把刘兵也得罪了。

“这合同我没有不要。”顾北溟在电脑上调出同集团公关公司的钱紫阳，敲对话：“有空吗？上来找我。”然后转向徐欣雨说：“只是刘兵在那个位置，就算签了合同，恐怕日后执行过程里也会有很多麻烦。”

徐欣雨点头，确实是，所以她才想辞职。原本是想着这合同就算靠老板出面签下来了，她也没法跟刘兵接口合作下去。

顾北溟刚想继续说，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冯欣打来的，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冯欣说教了苏娩识数，然后问能不能带苏娩出门，就去小区街口的超市，给苏娩买个习字本，苏娩还想要算盘。

算盘？“我书房桌上有计算器。”顾北溟说：“你可以进去拿，别动其它东西就行。”

“不用。我随身也带了个小计算器，苏娩不喜欢用，她说她想要个算盘。我记得超市里文具区有卖的，我看了看厨房，正好也缺些调料，就想着能不能带苏娩出门一起买回来。”

“行吧。”顾北溟想想，让苏娩多认识认识这世界是好事。她也挺乖的，出门也不乱跑，应该没事。“你带她去吧，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你看看她还缺不缺什么生活用品的，一起买好了。顺便教她认一认路，带她认识超市里的东西。”

冯欣答应了。顾北溟想想不放心，让把电话给苏娩，然后他在电话里交代苏娩，要把手机带上，有急事要打电话，出门要听冯姐的话，看见什么新鲜的东西要沉着。

徐欣雨听得这句扑哧笑了。还要沉着，这词用的。顾北溟左交代右交代，终于把电话挂了。然后继续说：“所以我要这个合同，就得让刘兵离开这个位置。我会找出他的问题把柄，放些他的负面言论，从他老板那入手做掉他，这事不会点你名，但涉及到业务联系，难免会有人往你身上想，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你就当没这事，跟谁都说不知道就行。”

徐欣雨愣了又愣，这话题转折衔接得太迅速了。

顾北溟问：“有问题吗？”

徐欣雨终于回过神来，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压力的，谁也不想被卷到丑闻里去，可顾北溟说到这一步，表示他还是很尊重自己，应该不会特意让她难堪。于是她点头：“谢谢陈总。”

“谢什么，我也不是为你，今天这事发生了鲁姐身上我也会这样办的。”

鲁姐是公司清洁大姐，近五十，又黑又胖又壮嗓门大。徐欣雨又扑哧一笑，忽然发现这个年轻老板还挺幽默的。而且，他护卫她。徐欣雨觉得有些感动。

这时候办公室外有人敲门，顾北溟一边喊：“进来。”一边又对徐欣雨说：“就这样吧，有事再说，好好工作，别往心里去。”

钱紫阳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顾北溟安慰个美女“别往心里去”，他看那美女站起来跟顾北溟说：“那我先出去做事了，陈总。”然后她往外走，他进来，两个人擦身而过。

钱紫阳冲徐欣雨礼貌笑笑，可惜徐欣雨没理他，低下头出去了。

钱紫阳关了门，一脸八卦相地扑到顾北溟桌前：“死鬼，你这又来新美女了？”

“在这很久了好不好，你自己眼瞎。”

“哎，瞎得太不应该了。”钱紫阳接过顾北溟的烟，问：“叫什么？”

“徐欣雨。”

“可惜，名字太女配了。”

“你的是男主名？”

“还行吧？”钱紫阳吸了口烟，问：“找我上来干嘛？想我了。”

“你现在忙什么？”

“就你们这的两个客户被消费者投诉质量问题的丑闻，有媒体炒作，被闹大了的那个。”

顾北溟吸口烟，他知道这两件Case。

“还有一个你家签的小艺人半夜出入有色场所被记者拍到，也闹大了。”

“哦。”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娱乐八卦确实是不看的。”顾北溟掏出皮夹，找到昨晚刘兵给他的名片，递给钱紫阳：“帮我处理一下这个。”

钱紫阳扮鬼脸：“干掉他吗？我们是正经危机公关处理专家，不是杀手组织，你提这种要求，我们又是铁哥们，太为难了。”

“死一边去。”顾北溟夹起烟继续抽。“把他的底翻出来，这人好色，一定做过不少脏事。这圈子，沾色必沾财。查查他欺负过什么人，拿过什么不该拿的钱。然后造些舆论出来，指向他的作风问题，之后找时机丢个澄清消息，我们公司因为对方相关负责人的作风问题而停止合作这种事纯属谣言。”

“有这谣言吗？”钱紫阳笑，已经知道顾北溟的政策。

“澄清之后就会有了。”那猪头的作派肯定惹了不少人，网上发个言不需要负责，都不用自己披马甲自然会有主动骂他和爆料的人。丑闻闹大了，刘兵这位置当然就坐不住。管他是不是大老板的亲戚还是心腹，楚伟国不可能帮他为这些丑事买单。

“多少钱的？”

“四千多万的合同。”

钱紫阳吹个口哨，以他的敏锐，马上猜到什么事。“这头猪想染指我们公司的美女小姐？”

“我可以算是跟你一个公司的，但徐欣雨跟你却不是一个公司的。自重啊，吴先生。”顾北溟也不瞒他，钱紫阳在这位置做得久，又是亲信，口密牢靠，他知道是什么事反而会更好处理。顾北溟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昨天晚上自己翻脸彻底搞坏关系也说了。

钱紫阳明白过来，“你搞这么一出，然后这猪头再想找什么借口往上报这合同签不了都不好说话了，对方老板会来找你的，是吧？”

“他们若是有心自己内部调查也会知道该怎么做，我们澄清谣言的姿态是给了台阶，他们顺势下来就好。”

“如果他们不买账呢？”

“那我损失了四千多万，只好压榨压榨员工，把公司利润榨点回来。”

“黑心资本家。”

“谢谢。”

“没有在夸你。黑心就算了还弱智，这四千多万是你自己弄丢的好吧，人家合同都递上来了，你先签了，钱进了口袋，然后你想干嘛再干嘛不行吗？”

“不行，那样我多不爽。”顾北溟吐口烟。

“靠。”死傲骄。

“对老板说粗话，扣工资。”

“我粗话都是跟老板学的，想当初我刚入行的时候多彬彬有礼啊，人见人夸。跟得老板混太多，出入鱼龙混杂之地，见的都是各派各流的人物，混酒混烟混粗话，人生就这样堕落了。”

“回头你问问老头子那边有没有建新组，你不去演戏太浪费了。”

“不行啊，我一出镜铁定红，我怕红。红了之后麻烦事多。”

“挺好的，你一边红帮着公司赚钱，一边自己给自己炒作处理公关危机，帮公司省钱。”

“靠。”死抠门。

两个斗嘴的时候，冯欣带着苏娩正走过一家银行，银行外头是自动取款机。苏娩隔着玻璃看到银行里头有人排队，取款机这里也排着两个人。苏娩指了指，冯欣会意，告诉她：“这叫银行，是大家存钱的地方。就是钱不放在家里了，不安全，放到这里来，然后要用的时候就来取。”

苏娩想起来了，用手比划了卡片大小：“银票卡，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