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早就想将金寒时从锦衣卫所捞出来,但奈何那时金寒时是春闱舞弊的重要嫌犯,锦衣卫不肯放人,他也没有办法。
如今苏钰提出此事,他自然应允。
刑部尚书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点头道:“王爷说得在理,陈濯与金寒时一案疑点重重,我们的确该提审金寒时了。”
范进是不情愿,但他不敢说出来啊。
宁王那态度哪里是与他们商议,他觉得自己若说一个“不”字,出门就得被人拖进巷子里暴揍一顿。
“如此甚好。”他侧眸瞥了墨东一眼,开口道:“王妃甚是挂念表兄,你代本王去看看。”
“是。”墨东拱手领命。
几人都看出宁王这是要立即将金寒时提审出来,郑业便吩咐手下拿着令牌去锦衣卫所要人。
薛泽正沉冷着脸色坐在屋内,金寒时到底有没有舞弊他比谁都清楚,哪里还有必要去三司旁审。
听闻大理寺前来要人,副指挥使恼怒道:“狗仗人势,区区一个大理寺也敢来我锦衣卫所要人了!
指挥使,要不要属下去驳了他们?”
他们锦衣卫一向横行长安,可这次的案子实在办得憋屈。
“大理寺能来提人显然是因那账册有问题,你拿什么理由驳?”薛泽冷冷抬眼,锦衣卫看似风光,实则手下都是一群没有头脑的乌合之众。
副指挥使一时语凝,可还是不甘心,“那咱们就这么把人放了?”
居然有人进了锦衣卫所什么都没吐出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然呢?”
副指挥使想到今日在玉颜阁受到的羞辱,心下一横,低声道:“不如咱们便说金寒时体弱,没抗住刑……”
薛泽眸光一戾,“弄死他有什么用?不过一个贡士而已!动动你的脑子好不好?”
副指挥使被骂得面如菜色,不敢反驳。
指挥使心思宛若深渊,哪里是他能窥探的。
“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薛泽语落,掩上了眸子,显然不想再多说。
副指挥使只得前去与大理寺的人接洽。
房门阖上,薛泽才抬起眼帘,眼中冷清如素,并无方才的恼意。
他冷冷勾唇,这次就算还她当日出言维护之情,日后若再犯到他手中,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郑业见到金寒时时吓了一跳,他身上的囚衣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整个人瘫软如泥,是被人用架子抬回来的。
苏钰眸光一暗,立刻道:“去寻大夫来。”
若让她瞧见金寒时这般模样怎能受得了,想了想,他又道:“去寻代老来。”
代老是苏钰的随行军医,最擅长治疗外伤。
墨东连忙去了。
范进虽想说一个嫌犯而已,哪有资格请大夫诊治,不过看了一眼苏钰身旁凶神恶煞的亲卫还是闭上了嘴。
郑业正商议着如何上奏圣上,苏钰忽然启唇道:“范御史,借一步说话。”
范进心里咯噔一声,咋的,这就要开始打击报复了吗?
可他的不情愿都憋在心里了啊,腹诽也不行吗?
范进心中虽慌的一批,但还是挪步走向了苏钰,只每一步都走得颇为视死如归。
郑业翻了他一眼,这种落井下石之辈就该好好收拾一番。
范进回来时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郑业与他说话他都没听到。
郑业与刑部尚书相视一眼,两人都好奇不已,宁王也这是与他说什么了,竟让他魂不守舍的,莫非以他全家性命相威胁了?
刑部尚书撸着胡子,心中庆幸,好在他未曾为难陈濯与金家啊,不然这一把年纪被恐吓一通会折寿的啊!
而更让郑业惊讶的还在后面,当他提出要为陈濯与金寒时做辩护时,范进竟欣然应允,二话都没有。
郑业不禁咋舌,进宫时郑业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范大人,方才王爷与你说什么了?”
刑部尚书撸胡子的手一顿,面上不露分毫,实则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范进面色微沉,看着郑业一本正经的脸上却泛着八卦的光彩,他面沉如水的道:“没什么。”
说完还加快了脚步,与两人保持距离免得再被追问。
“小气。”郑业低声嘟囔了一句。
范进心里却无比苦涩。
原以为此番是自己再上一阶的机会,只要陈濯倒了,不论是资历还是地位都该他来接手督察院。
可谁曾想,左都御史这个位置竟早已被他人盯上了。
宁王并未威胁他,只告诉他宋清君和陈濯其中有一人必是他的顶头上司,让他任选其一,话说此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鹬蚌相争,最后反是让宋清君那老贼得利,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跟着陈濯。
至少陈濯这个人性情刚正,有一说一,不像宋清君那么多心眼子。
宋清君那厮面热心冷,阴损卑鄙,与他共事保不齐自己哪天就成了炮灰。
三人觐见宣平帝,与宣平帝禀告了此事,宣平帝闻后没有立即表态,只命三人仔细审理。
蒋婉晴与宋茹儿都在内殿,将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蒋婉晴扫了宋茹儿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宁王妃的运气总是这么好啊,你觉得呢?”
宋茹儿心中瞬间涌起狂喜,但只在衣袖下用力的交握双手,面上丝毫不露,轻描淡写的道:“也许吧,毕竟能成为宁王妃的人运气定不会太差,晴姐姐说是吧。”
蒋婉晴这个宁王妃竞争失败者觉得这话尤为刺耳,她怀疑宋茹儿在讥讽她。
可偏生宋茹儿总是一副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样子,让她无从发作。
两人未等再语,宣平帝遣散了郑业几人走进内殿,并不避讳她们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是。”蒋婉晴先行开口,柔声道:“事关科举,自要慎重些,详细查查总是好的。”
她不甘心就让金寒时这般全身而退,凡事都经不起细查,说不准就能查到什么东西。
宣平帝点点头,见宋茹儿一直没说话,便开口问道:“茹儿,你怎么看?”
宋茹儿不徐不疾的开口,“陛下,嫔妾毕竟与金家有些关联,还是该避嫌的好。”
“无妨,你畅所欲言便是,朕信你。”
这轻飘飘几个字让蒋婉晴心里泛酸。
宋茹儿这才轻轻点头,思忖着道:“其实嫔妾觉得金寒时无罪自是最好的,一来可避免督察院动荡,也说明金寒时的确有才学,连中两元也算我大越的人才,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