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皎也帮着劝说,“壮士此时着急离去,倘若为外人所知,岂非猜测壮士是嫌君侯招待不周?”
温离惊慌摆手,“不敢不敢,君侯并未招待不周,那便、那便明日再走好了……”
容宣知他与墨蒙有话可说,便让墨蒙带他去同厢住下,明日再送他出城。
墨蒙熟稔地揽上温离的肩膀,招呼他去厢房歇着,顺便再详细聊聊那把剑。
温离却说不急,“墨兄稍等,其实我还有话要同君侯说,是秦俭师兄托我带的话,只能说给君侯听。”
其他人闻言立刻识相地离开了前堂,等堂门关上,容宣示意温离走近,详细说与他听。
“可是阿俭……有甚要紧事同我说?”容宣低声问道。
温离摇头,“倒也并非要事,师兄说让君侯放心,秦起师伯说等师兄出师了便带他来伊邑,但他知道儒家诸位夫子暗地里帮衬了不少,他想先去拜谢儒家夫子再来伊邑。只是他之前忘了,信里又写不下了,故临行时托我捎来说给君侯听。”
“多谢壮士。”容宣松了口气,他手随温离去寻墨蒙到厢房歇下,他也准备回寝室再歇一会儿,今日确实精神不济。
墨蒙领着温离走了,沉皎过来将容宣扶回寝室。两人刚过廊下拐角便撞上醒来不见容宣前来寻人的容恒,对方自另一侧搀住容宣的手臂,埋怨他身体刚好些便到处乱跑。
容恒与沉皎一左一右地连番规劝,容宣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两个,只好求饶,答应今天再不下床,只躺在床上混吃等死。
容恒劝容宣日后还是莫要随意入宫了,那果真是个食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沉皎觉得他这话说得过于天真,姜妲怎么说也是东原的大王,容宣只是君候,雷霆雨露皆为王恩,姜妲若是不肯放过,容宣一为人臣子的又能如何?况且违抗王令亦是大罪,最好是能找个无法进宫的理由,比如跑路。
“依我看,回万儒总院最好。”
沉皎以为回万儒总院这个理由最是正当不过,陪陵萧夫人回家也好,回去探望照料夫子也好,患病调养身体也好……总归容宣现在不理政事,姜妲没有理由日日传召进宫,监视之人也早已撤走,他们想出伊邑城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出城随意走走而已,于情于礼皆未逾矩,且未违反律令,姜妲断无理由来找麻烦。
“有道理,只怕半路不安全。”容恒有些赞同,却也有些担心。
容宣能遇到一个墨蒙,便能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墨蒙,而墨蒙只是个巧合,刚巧与子谦有仇,这才劝动他反水,可日后遇到的不一定全都是墨蒙这种与主家有仇亦或是肯听人讲道理的,盛世之下亡命之徒且大有人在,何况纷扰乱世。以前有姜妲的人跟着还好些,现在无人“保护”必定麻烦缠身,倒不如在君侯府安生待着,还清净。
“话虽如此,可姜妲不管这些呀!从前以为君侯成婚以后便能打消她的念头,谁知竟变本加厉,却也不知是单纯贪图美色还是真心倾慕,亦或别有所图。”沉皎看了闭目养神的容宣一眼,苍白无助的病弱美人煞是惹人心疼,怕是贪图美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看她必定是寡人之疾无疑!她已是一国之君,还能从咱们君侯这儿图甚?”容恒不赞同地反驳,容宣的一切地位权势全凭姜妲一句话决定,说有便有、说无便无,姜妲高高在上应有尽有,何必从臣子处贪图。“对了,上次那个无盖的铜壶蔺启拿走便未归还,想必他也不敢私藏,定是到大王手里了。”
一个壶算甚,姜妲贪图的多了去了!
沉皎提醒他可别忘了,东原尚未有太子,甚至连公子都无。自姜妲继位始,朝堂之上便不乏催促之言,若是她一直未能诞育太子,早晚是要从宗室过继的。姜妲对宗室下手那么狠,她怎敢从中挑选太子,必得有个亲生的才能安心。
容恒无语地摊着手,“可这跟咱们君侯又有何关系,先王夫身体不好谁也没法子呀!那可是先王挑的人。”
“你可是傻不是!”沉皎几乎要跳脚,“先王夫身体不好但君侯身体好啊,太子关乎江山社稷,其生身父亲哪能随便找……”
“咳咳咳,你们……”容宣只是在养神并未睡去,听到这番对话立刻被口水呛得睁开了眼,又气又羞地半撑起身子,“这种话……你们背着我说可好……不对,这种话万不可说出去,她不要脸……我还要!”
沉皎尴尬地挠着头,他以为已经是背着容宣讨论了,谁能想到那人并未睡着。
“君侯您都成过婚了这有甚好害羞的,”容恒不以为然,“等先生回来不也得……”
“容恒!”容宣红着脸扬起手,“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