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转而担忧起秦俭能不能成材的问题。万一那秦俭始终难当大任,容宣与萧琅膝下又无有子女,待容宣百年之后秦国大业该由谁人承继?
容宣却是不以为然,秦俭早到娶妻生子的年纪,等他来了伊邑便给他寻上一门好亲事。“我会亲自教导阿俭文治武功,倘若多年依旧不成,那时他的儿子也该到了进学的年纪,我亦会亲自教导之,我总不至于点儿背,一代一代都不成!即便后代都不成,偌大一个九州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班行秀出、文武双全之贤者吗?只要他才略出众,能够善待子民,又得阴阳家认可,我收其为义子传位与他亦非不可!”
“君上您怕不是疯了!”龙非被他这番狂悖的言论给吓坏了,“大秦基业乃是您亲手打下来的,哪能随意让给陌生人,必然是要同族血脉来继承的!”
龙非起身关了户牖,鬼鬼祟祟地将容宣拉到床上坐下,大有促膝长谈之意。
他劝容宣同萧琅商量一番,先将各宫内命妇的人数补齐,哪怕只补齐三夫人也可,总得给秦国留一条后路。而萧琅既有容宣的信任与偏爱作为依靠,又有阴阳家在背后为之撑腰,宫内定然无人胆敢对她有丝毫不敬,即便最后登基的孩子非她亲生,也断不敢薄待于她。
“君上看看人家燕国挑太子,就跟挑葑菲一样省事儿,咱秦国可不能跟亡原一样,只有那一根独苗。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釜底抽薪的事,况且女子都可二嫁三嫁随良人私奔,君上堂堂男儿又何必守贞!”
容宣听罢,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问他此话当真否。见龙非一脸肯定,他立刻趴到牖边嚷嚷起来,“不得了了,龙非说他想纳妾!”
“你你你……”龙非顾不上尊卑礼仪,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容宣捂他的嘴,“君上别瞎说,我没有、我没想!”
“少上造堂堂男儿何必守贞?”
“您知道她下手有多毒吗!”龙非撸起袖子给他看,“您看我手臂上给她掐的……”
“啊我懂了!你不喜欢她了对吗?之前还夸人家有武将之风,现在又嫌人家下手狠毒,我懂了,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容宣一脸“我看错你了”的表情,大声道,“少上造啊,你若想另觅新欢,这宫里新来了一批貌美优伶啊……”
“我没有!”龙非捂住他的嘴,“臣下以后不提了行吗,求求君上,别嚷嚷……”
容宣满意地笑得眉眼弯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
龙非甚是无语,他倒是可以不说,但别人可不会不说,不信容宣去问问明义,只怕明义更要劝他。这本就是规矩与人之常情,萧琅是出世方士可能不懂,但容宣出身公族,这般道理又岂会不懂?身为一国之君,哪怕不考虑自身,也应当为秦之国祚社稷着想,怎能任性妄为,弃秦国大业于不顾!
容宣并没有听进去,他自有决断,但也附和地点头称是。转而问龙非可知明义在家否,龙非说在家,他接着又问明姬在家否。
龙非闻言一噎,劝他莫要去祸害明义,明姬可不是好惹的。
看来亦是在家,如此容宣更要去了,最好一日之内便能铲平这两座大山,免得日后这二人绕过他去忽悠萧琅。萧琅那人,只怕一听与江山社稷有关,当日便能将秦国后宫塞满,才不管甚情情爱爱,他容宣哪有人家的天下苍生要紧!
“君上您可真损啊!”龙非庆幸龙子只是打他两下掐他两把,明义那才叫惨哪!
“损人利己,何乐不为?”
这种损事龙非可不想去,明姬本就不待见他总喊明义出去饮酒玩乐,万一再误会他挑唆明义纳妾翻脸揍他怎么办?
他怕的容宣自然也怕,故拽着他非要一起去相舍不可。
果然一到相舍,明姬看到容宣时还勉强扯出了个笑脸相迎,看到后面跟着的龙非立马鼻子不是脸不是,只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
明姬的性格果然没有让容宣失望,明义未能及时看懂龙非的眼色,被容宣钻了空子故技重施,最后主仆二人与龙非顶着意料之中的鸡飞狗跳抛弃明义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