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收剑入鞘,将其与九霄环佩一同摆回架上,擦过剑的细布被他丢进火里烧成了灰烬。
“君上,昨日那名淑女整晚未曾出宫,据说是右媵姪的闺友。”容恒取了套白色衣裳递给容宣,顺手呈上从蔡雉那里拿来的金钗。“公子妇说这上面雕的是团花蝴蝶,乃是广泛流行于西夷和魏吴之地的花样。”
容宣拿着金钗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蝴蝶的形状,遂扔到了一旁。“这蔡安的交友范围倒是出奇地广泛,继续盯紧她,还有那个花里胡哨的女的。”
“是……君上,人家那是时兴的富贵淑女的装扮!对了,今日的文书已由尚书丞巍送至明德殿,公子收下了,尚书丞提醒君上,仆射涧处查探得知,赵王有意组织秦赵燕三国会盟以彰示地位,君上需着重阅览赵国二卷。”
“彰示地位?甚地位?盟主?”容宣不屑地嘁了声,赵韦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喜欢给赵国折腾名分地位这一套,做了赵王也没忘记这个爱好,鬼才去陪他折腾。“你先去明德殿,寡人去趟观星台。”
容恒闻言十分无语,一时欲言又止。想他家君上一边恨嬴涓恨得要死,一边又蹿到人家眼前找刺激,活脱脱的没事找事。
但容宣并不觉得自己在找事,他这是正当防卫,特别是在观星台上看到沉皎在屋外守着、屋内二人坐在茶案旁笑语晏晏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进屋向萧琅行了礼,熟练地坐在了嬴涓对面,两人一东一西占着茶案两端,将萧琅夹在了中间。
案上有一卷医案,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佶屈聱牙,容宣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也没太看懂,但大致明白是情况不妙,“伤入骨髓,疾不可为,攻之不达,药不至焉。这是先生的医案?”
“这只是预测的最坏的结果,不过……”目前来看已经出现最坏的结果了。嬴涓话音未落,萧琅瞥了他一眼,他立刻转了口风,“不过如果调养得当,倒也不至于如此。”
还好,那还有救。
容宣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嬴涓与李岱说的差不多,但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比较令人安心的答案。萧琅还有机会,他也还有机会。
当容宣和嬴涓同处时,萧琅总感觉这两人要搞事,便先打发走一个再说,“听闻明德殿今日政务繁忙,秦王不妨先去看看。”
不等容宣咬牙,她又连忙说,“我还需找几卷书带去给公子。”
“是,宣先行告退。”容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愤愤离去。
然而他前脚尚未出门,后脚便听见嬴涓羞涩地和萧琅说给她带了礼物。
容宣回头一瞥,正见萧琅一脸开心地拿了个什么东西,嘴里说着感谢的话顺手别到了头发上,旁边的嬴涓笑得脸颊微赤。
那个玩意儿应当是银子做的,与萧琅的发色浑然一体,容宣隔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又不好折回去细瞧,由是憋着好奇,气冲冲地去了明德殿。
萧琅瞄了眼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你作甚要给他瞧?”
“你又作甚瞒着?”嬴涓理解了容宣为什么不开心,“难道疆景觉得秦王不配做朋友?”
“哪有!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于他而言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可为好友分忧乃是人之常情,秦王地位尊崇,想必人脉甚广,说不定他能召集到最厉害的名医为你诊治,于你而言是好事。”
“何必再劳烦他,我心中有数。”萧琅没有说谎,她确实一清二楚,无名子也清楚,这就是阴阳家的宿命,旁人插不插手又有什么关系。
“那……等你好些了,”嬴涓难为情地挠着头,红着脸道,“你要不要去武陵看桃花?”
“好啊!”萧琅点点头,“不过我还要回一趟蓬莱,等我从蓬莱回来再去武陵。”
嬴涓兴奋地挺直脊背,“我家有一山桃花,你来我家看好不好?”
“为甚你家有山?”
“买的呀!”
见萧琅良久无语,嬴涓赶紧宽慰她,“其实有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快乐。”
萧琅撇了下嘴,有钱的快乐她根本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