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觉得萧琅大概是疯了,让她说这话的容宣大概也是疯了。
看眼前这人一脸怀疑的表情,萧琅并不催她立刻做出决定,只劝她先在宫里住下,等容宣过段时间探病回来,两人叙叙旧再说其他。
刘晨仍想拒绝,但萧琅却不肯再听她说什么推诿的言辞,当即拉着去看侧殿,还兴高采烈地问她布置喜欢不喜欢,屋里暖和不暖和……看着那副少女期待的表情,刘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说“甚好”。
“那你歇着,先生所言之事你再寻思寻思,我看文书去了。”萧琅叮嘱道,“少思,多餐,饭点我喊你。”
萧琅的关心实在有些突兀,且莫名其妙,刘晨陡生疑虑,却又说不出因何疑虑,总之甚是奇怪,一时不免呆讷,“呃,多谢君后。”
萧琅出了侧殿,瞧见玖零和那个叫陆柒的男子正站在廊下说话,两人状似亲密,她好奇之余便躲在廊柱后光明正大地偷看。
过会儿,容恒不知从何处冒出影儿来,也躲了过来,“臣下就说预感不祥,果然是她,她一来准没好事!”
“你这是偏见!”
“嘁!那男子名唤陆柒,和玖零是师兄妹,现在两人相好,明年下旬成婚。玖零梳的是现在贵族妇女间很流行的歪髻,还带了一支金银和合垂珠簪。”
萧琅惊诧,“这你也知道?”
“臣下人缘好,宫人经常同臣下闲聊。”容恒这话说得甚是得意。
“你确定和人缘有关系?”萧琅瞥了他一眼,这人年轻皮相好,闭口不言时还真有点像宦寺人,“人家该不会是拿你当姊妹罢?”
“不可能!”容恒断然否认。
“噫~”
萧琅怀疑地撇了下嘴,趁不远处那二人尚未察觉有人偷窥时悄悄溜走了。
刘晨三人初到未几,学宫的儒家学生便接二连三地请假回了东海。
接着,容宣自万儒总院寄了一封家书回来。
信上说,孔芳夫子虽已不能言语动弹,但尚能耳听,然而时常糊涂,有时甚至连他和孔莲夫子也认不得了了。眼下各学派都有师生相携前来探望,看来孔芳夫子的情况确实是不好了。而他到书院的那日下午,阴阳家的伏且侠士和子冉女侠也到了,两人后面许是要跟他来一趟伊邑探望萧琅。之前便在路上的长平侯卫羽因为走的是海路,亦将先从吴口往万儒总院去,之后才会一道来都。
悄声念到最后,容恒清了清嗓子,忽然大声道,“卿卿我心,悠悠永思,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言不尽念,切切嗣音!”
一旁的玖零嘻嘻笑出了声,萧琅白她一眼,假装不害羞地从容恒手里夺过信纸,叠了两叠塞进了衣襟里。
容恒故作惊诧,“君后脸好红呀,可是受凉发烧了?”
萧琅自觉不甚要脸,但接二连三被人打趣,再加上容宣写给她的情话被人瞧了去,此时也不由得烧起来,只好色厉内荏地瞪着容恒,“我给你两拳好不好?”
容恒嘿嘿一笑,丝毫不惧。
萧琅俯身在纸上写了两笔,叠也不叠便扔给容恒,让他寄给容宣。
“少思,多餐,诸事妥当?”容恒一眼看尽那封潦草的家书,不泄气地问萧琅还有别的话没有,怎么只寥寥一句话。
“一句怎么了?”萧琅点着纸上的字狡辩给他听,“少思谓之警醒,多餐谓之叮咛,诸事妥当谓之述职宽心,这明明是三句,面面俱到且短小精悍,你懂个蚌壳!”
“可君上不爱看这个,不如君后给他写首情诗……”
萧琅觉得容恒这小兔崽子在为难她,她诗都不会写还写情诗!她将信纸夺回来,当即便要不寄了。
有总比没有强。容恒见萧琅翻了脸,连忙将家书又请到手,赶紧跑去找人寄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萧琅过会儿再反悔。
玖零看了这许久,忍不住问了个问题,“君后可是不怎么喜欢秦王不是?人家给你写了三大张你却只回了八个字,差距未免太大了!”
“你胡说!”容恒立刻挽尊,“我们王后最是恩爱不过!”
萧琅斜眼剜着他,似是十分嫌弃,“我们相识近廿载,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便已心知肚明,何必诉诸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