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极度恐惧地冲过去,那黑衣人果然是疆景子,此时她的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眼睛里的光亮已近乎消亡。
“疆景子!”他悲恸至极地扑倒在疆景子身上,用力喊着她的道号,却是依旧无法发声,只有眼泪泉涌,簌簌落在黑色的道袍上,打湿了金色的花纹。
疆景子的眼睛终于凝起一点微光,她抬手推了容宣一下,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容宣踉跄后退,倏然跌入漩涡迅速下坠,耳边回荡起微弱的声音,像极了濒死之人的殷殷叮嘱——
“去你该去之地……长安……”
我该去哪里?长安是何处?它在哪里?
容宣来不及询问,声音已然消失,接着又出现一男一女的问答——
疆德子问道,“疆景,你会认真辅佐他,对吗?”
疆景子坚定地答他,“我一定会的!”
对话在风中消弭,俄而又出现——
“疆景,这个害你至深的尘世不值得你再为之承受诸般痛苦,请允许师兄送你离开,解脱此生。”
“师兄,你会认真庇护他,对吗?”
“……是的,我会。”
“那往后便依仗师兄了。”
“季无止!你敢!”容宣目眦欲裂,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漩涡席卷,想要回去云中台救回即将遭遇不幸的疆景子。“季无止!你不能杀她!你不能!疆景子……快逃!”
容宣喊哑了嗓子也只抓住一缕清风,他嘶喊着疆景子的名字终于自梦中猛地惊醒。
然而这梦境太过真实,令他呼吸无比紧促沉重,心跳如擂鼓,迟迟无法回神,恍惚间似乎仍被困在梦魇深处无法脱身。
“你在梦里一会儿喊我疆景子,一会儿喊我萧琅,又让我快跑,又说不能杀他,你到底梦到了哪般奇怪的场景?”
萧琅托腮看着容宣,对这个逼出容宣一身冷汗的梦十分好奇,不过看其脸色表情可不像是什么美梦,非震撼即恐怖。
“我……”容宣嗓子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梦里无法发声的无力仍历历在目。他沉默良久,小心地清了清嗓子,找回正常说话的感觉,“我梦到了你和季、疆德先生。”
“哈!”萧琅意味深长地斜睨着他,“想你的帝辅星了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再次托起腮,“我疆景子白忙活这十几年,人家做梦都想见师兄,养大的帝星还不如泼出去的水!”
容宣抹了把汗,自证清白,“莫胡说,我哪里有想他!”我恨不得他立马挫骨扬灰消失在这世上!
“那你梦到我和他如何?”
“我梦到你……”容宣刚说到这里,梦里那股灭顶的悲恸感便再度涌上来,令他喉头哽咽,只言难诉。
沉皎观其神态大胆猜测,“君上该不会是梦到师叔和疆德师伯在私奔的路上被术主追杀……啊!”
一旁的容恒用力跺了沉皎一脚,恶狠狠地瞪着他,“必!不!可!能!”
这下沉皎冷汗流得比容宣还多,抱着巨痛无比的右脚龇牙咧嘴。
容宣忽然将萧琅揽紧怀里,紧紧抱住却不说话。
容恒和沉皎识相地背过身去,一堆小动作暂且不提。
“我梦到疆德先生做了阴阳家术主,你因为没能当选气哭了。”容宣抚着萧琅披散的头发,低声笑说。
“哈?”萧琅“震怒”,愤愤不已,“我岂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你果然还是一心向着我师兄!”
“可这跟追杀疆德师伯有何关系?”沉皎嘴快地问道,接着面带惊恐地自答其问,“该不会是疆德师伯当上术主以后怕师叔篡位所以想赶尽杀绝罢?”
容恒又用力踩了他一脚,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萧琅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不过是个梦罢了,有甚可在意的,瞧给你们纠结的。”
容宣随声附和了一句“是啊”,心里却依旧恐惧不已,过去那些与萧琅有关的梦,可都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