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真田到底是从前掌过兵的人,手里不知道见了多少血腥,这一发怒,那下头跪着回话的人两腿战战,后背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湿了。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齐真田的嘴唇抿了又抿,才渐渐将怒火压下。
“赵放那头你查过了没有,大少爷失踪的事里头有没有别人的手笔?”
那回话的人低着头道:“查过了,可是赵放治下严谨,我们的人也十分难探听出实情来。”
齐真田闭了闭眼睛,往后靠坐在太师椅上。
这桩事,赵放越是嘴犟越是管束下边人严,就证明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他的儿子,他心里清楚,绝不会是莽撞的人。
什么听闻女真内乱,就要去打探。
这绝不是他儿子的作风!
可赵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齐真田不是不明白,他明白却又疑惑。
何至于此?
“世子爷最近在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侯爷明明在问大少爷的事,又突然提起了世子爷。
那人回道:“世子爷最近常和安平伯南山伯家的少爷们一起玩耍,倒是没闹出什么事来。”
不是安平伯家的世子也不是南山伯家的世子,只是少爷们。
齐真田再次闭了闭眼睛,“夫人从来不问?”
那下头的人哪里知道内宅的事?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齐真田也不过是白问罢了。
他这个夫人一生只有一子,宠的无法无天。
齐晔变成如今的模样,夫人功不可没。
也是啊,因为太过宠爱齐晔,所以更出色的庶长子夫人又怎能看得过眼?
齐真田叹了口气张开了眼睛,这一瞬间有说不出的颓然,似乎顷刻间老了好几岁。
“罢了,大少爷的这桩事就别再查了。”
“都这么久了,要是人还活着,也早该有消息传来了。”
齐真田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人死灯灭,等过些日子,给他把衣冠冢立了吧。”
那下头回话的人,低声应是。
齐真田默默挥了挥手,“下去吧。”
等那人退下之后,齐真田又翻起了手中的书。
只是这书怎么也看不入眼,焦躁地翻动了几页纸,齐真田猛地站了起来,跨步走向门外。
倒挂金钩的阿晦沉默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书房,半晌才动了动手指,将那个洞给掩上了。
“走。”
关东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去哪?”
阿晦看看前方,“去内院。”
齐真田这会儿肯定会去侯夫人的院子,他虽然是个武人,看似大老粗一个,其实心细得很。
若不是心机深重,当年他娘和姥爷一家又怎么会被他给骗了?
好好的正房妻子,结果沦落到一个贬妻为妾的下场。
而他,堂堂正正的嫡长子也跟着变成了庶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