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晦的嘴角藏起一抹冷笑,好一个“罢了”。
他好歹也是齐真田的亲生儿子,他出了事,齐真田就只有一个“罢了”和“人死灯灭”。
往内院走,护卫明显增多了不少。
阿晦却跟游鱼似的,仗着高墙矮巷,又或者是路旁的几株植物顺顺利利地躲过了所有的护卫,潜进了内院。
早已经是深夜,内院早都上了锁。
齐真田是侯爷,当然能叫起看门的婆子开门。
阿晦带着关东却是老样子,翻墙。
他们潜进内院的时候,齐真田已经坐在了侯夫人的内室,坐着喝茶。
“阿晔天天游手好闲,你是他娘,也该管管他。”
侯夫人廖氏给齐真田递上了热帕子,笑道:“侯爷这么晚进内院,就是特意为了跟我说阿晔的事?”
齐真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听下面的人说,这段时间阿晔常跟安平伯和南山伯家的几个不成器的孩子,闹在一块玩。这像什么样子?”
“那几个孩子都不用继承家业,阿晔跟他们不一样。以后咱们侯府还是要交到他手上,他要是还游心这么重,日后怎么担得起重任?”
廖氏特别喜欢听“以后咱们侯府还是要交到他手上”这种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孩子嘛,总是这样,等韩氏生了孩子之后他做了爹就好了。”
齐真田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阿晔啊,就是你宠坏的。”
廖氏拿帕子捂着嘴直笑,也不说话。
齐真田无奈,“说起来阿晔都成了亲,阿曜比阿晔还大呢还没成亲,你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也该替阿曜相看起来了?”
廖氏方才还带笑的眼眸一瞬间染上了冰意,“我就说嘛,这么晚了侯爷还来我这是为了什么,果然是为了你那好儿子来的。”
齐真田皱眉头,“什么叫我那好儿子?他也叫你一声母亲,难道不是你儿子?”
廖氏挥了挥手里的帕子,仿佛眼前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我只有阿晔一个亲儿子,旁人生的儿子我可受不起一声‘母亲’。”
齐真田不悦,“都是那么多年的往事了,你怎么总是念念不忘?”
廖氏冷笑:“我好好的一个京城贵女,居然嫁得不明不白,侯爷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能不能忘?”
说到这事,齐真田也是理亏。
“我就是来和你商量一声,毕竟外头说起来也不好听,旁人说来你总归是他母亲,总不好叫人笑话咱们侯府吧?”
廖氏垂下了眼皮,藏着嘴角的一抹冷笑,“那也要等他人从边关回来才能相看啊,他人不在,我做什么无用功?”
齐真田的心“咯噔”就往下一坠。
“好,这事就交给你费心了。”
说完,齐真田站起来就要走。
廖氏有些不悦,“来都来了,侯爷还要走?是要去西边那几个狐狸精处?”
齐真田看似无奈,“我还有几张邸报没看完……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折腾什么?”
廖氏想想这些年齐真田的确少去那几个妾那,倒是信了。
“那侯爷也别熬太晚,邸报明天再看也不晚,上了年纪就更要爱惜身子骨。”
齐真田都应了,廖氏要送到院门口却被他拦了。
“外头风寒露重,万一吹了风你明天又要头疼。”
廖氏这才站在房门口略送了送,有丫环打着灯笼送齐真田出去。
见齐真田的背影越来越远,廖氏才转身回屋。
在廖氏回身的瞬间,齐真田也跟着回头。
瞪了眼跟过来打灯笼的丫环,齐真田悄无声息地走了回去,贴着廖氏内室的窗户旁站好。
暗处的阿晦简直失笑。
内室里的廖氏大约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在同一个时刻她会被两拨人同时听壁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