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的百姓有我,的确不值。”
严居池的语气淡淡的,不像是在贬低自己,倒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过若是换了旁人,他们或许会比现在过得还不好。”
温容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是想起阮思年之前的话,又闭了嘴。
她很清楚,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对底层的百姓有多么的漠视;古人圣贤之中的字字句句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中。
哪怕他们都是从小到大的读着圣贤书,学习着先贤如何心怀天下,治国安邦。
他们所想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的利益,而非家国天下。
阮思年的芯子里装着现代灵魂,尚且都被这里人的观念所影响,那些土生土长在这个年代的人,他们又能对百姓和天下人有几分怜悯?
严居池能够任由她的所作所为,能够不在眼下这个档口,利用宁州毒疫这件事同皇帝博弈,已经算是对百姓不错了。
温容思索着,惊觉自己竟然是给严居池找起了借口。
她有些别扭的移过眼神,没有搭话。
严居池扫了温容一眼,竟是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明白这个道理。”
温容见事清楚,严居池再明白不过了。
因为以温容如今的脾气,若是真的恼了自己,恐怕早都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了,怎么还会跟他同乘一驾车?
“所以?明明能做到庇护他们,你却选择不做。”温容还是忍不住挖苦,“非要这么不上不下的,你图什么呢?”
严居池的笑意淡了些许,认真地看向了温容。
许久,他才缓缓地道:“先前我说,林仪才是皇帝钦点的太守,你记得吗?”
温容一愣,点了点头。
“宁州出事,要如何防控毒疫,如何处置得病的百姓,要不要给他们贴补,这都是林仪才能去跟皇帝进言,商讨的事情。就算是要救治百姓,给百姓发动草药物品,也只能是林仪去做。”
严居池转过头,眸光有些虚无的看着某处:“若是我来做,皇帝不知道还好,若是皇帝知晓,待此事过去后,势必会给我安上邀买人心的罪名。”
皇帝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严居池不想给他任何,能够栽赃自己的机会。
闻言,温容彻底缄默了。
其实她对皇帝的印象几乎没有了,唯一的印象只有身上这不知来历不知解法的蛊毒。
想起身上的蛊毒,温容也无话可说。
皇帝多疑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一个皇帝能多疑到下蛊毒来控制对方,可见其控制欲强到了何种地步。
“所以,你不想让皇帝抓住你的把柄。”温容沉沉地看向严居池,声音压低了些许,“严居池,我有些不懂你了。”
虽然严居池说的的确在理,但是温容想起之前自己从阮思年那里知道的点滴,彻底陷入了迷惑之中。
按理来说,严居池应该巴不得让皇帝对他苛责,这样他才“师出有名”。
“穆行月的到来,明显代表着皇帝有削藩的打算。”温容一字一句的说着,看似平静的语气底下暗藏波涛汹涌,“虽然看起来像是大难临头,但对于你,难道不是好事吗?哪怕是你说的,皇帝因为你对宁州百姓施仁而怀疑你,这难道,不也是对你有利的吗?”
反正如果温容是他,有谋反的想法,还巴不得让天下人觉得皇帝不仁,对股肱下手,她才好名正言顺的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