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玉看着陆少意,平静的视线下暗起波澜。
几乎快带上了某种凛冽的杀意。
陆少意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江挽云还不死心的抓着他的袍子,趴在地上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势拽着他的袍子,被他起身带着往前滑了一下。
“王妃乃是追随王爷至此,下官只是偶然瞧见,不放心才跟上来。”这种时候,陆少意还不忘劝谏一二,“王爷乃是天家子孙,理应恪守规矩礼法,何况如今已成婚数月,更应远离这等烟花柳巷之所,以妻子家室为主。”
江挽云扯着陆少意的衣袍坐起来,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
“我要回家,我要吃火锅看电视剧,我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周嘉玉忙走上前,弯下腰来,硬是将她从陆少意的腿上扒了下来。
这种时候她难得的有力气,又格外倔,抱着陆少意的腿死活不撒手,险些把人家的靴子给脱了,周嘉玉颇困难的将她收拾好,拦腰抱起来,快步出了雅间。
“双喜,带上王妃的外袍。”
双喜急忙拿上江挽云的外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跑出去了。
“陆大人,眼下只有你我了,不如咱们喝一杯?”
“不必了,陈大人自饮吧。”陆少意颇为不快,拂袖离开了花云楼。
“当真是一出好戏啊。”陈泽咂摸咂摸酒香余味,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只不过稷王妃的话……虽是酒后疯癫胡言乱语,却不得不提防一二。
马车里,周嘉玉不胜其烦,按着江挽云的脸,任由她撒泼哭闹。
江挽云哭了半天,累了,顺手捞起周嘉玉的袍尾,擤了个鼻涕。
她盘腿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她也摇摇晃晃,周嘉玉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带怒,怒极,反而笑出声来。
“王妃今日可真叫本王开眼了,与故友同游花云楼的感觉如何?”
“和离书。”江挽云认清面前的人,朝他摊开了手,“我的和离书。”
“这还未到京城呢,你当真就如此着急同本王和离?还是说你今日同陆少意旧情复燃,这才迫不及待的想同本王和离然后顺理成章的去陆少意身边?”
他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方才雅间的情景他每闭眼一次就能重新浮现一次。
出嫁从夫,莫非她不懂这个道理吗?
“你不打算给我和离书对不对?”
周嘉玉一愣,竟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之感,他假模假式的反问她。
“你何以会如此觉得?”
“因为你很不讲信用。”
上次他偷她和离书那次她就看出来了。
周嘉玉又气又想笑。
“本王何时不讲信用了?”
除了和离之事,哪次她的要求他没做到?
江挽云突然觉得和他很难沟通,倔强的挪着屁股转身背对着他,心里又委屈又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马车车轮被路上不平的石子撞的猛一颠簸,江挽云脑袋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撞过去,身后伸出一只手掌挡在她与马车隔板之间,周嘉玉颇无奈的将她抱起来按着她坐在位置上,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
“好了,今日算是本王错了,本王今日不该同陈泽去花云楼,也不该不讲信用。你若是想家了,明日咱们就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