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若是站在你爹的立场上,如果他的生死和妻儿的性命只能选一样的话,你觉得你爹会怎么选?”
玄鱼握着马缰的手在颤抖。
若是站在她爹的立场上,她没得选。
再睁开眼时,玄鱼拭去了眼里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决,对副将道:“传令下去,即刻回城!”
她一面赶路,一面部署,副将把她的命令一一传下去,兵分几路而去。将要到乾州城时,玄鱼身后所带的人已所剩不多,甚至于南大营的几万大军也被她悄然调离了乾州,穿过乾州城外的深山野林,朝敌军后方包抄。
当玄鱼回城时,动乱的军心大慰。
此时营中已乱成了一团,燕兵数次出击,乾州这方抵挡不利。
听营中领兵将领说,此时燕兵就驻扎在乾州城北的汴城,而侯夫人和小公子被当做俘虏,时常挂在那城墙之上。
而这次燕召林大张旗鼓地御驾亲征,使得燕兵那边士气大振。
玄鱼闻言,只觉胸中一股血气翻涌,浑身戾气。
半晌,她森然地问:“侯夫人和小公子,可还活着?”
将士应道:“还活着,但燕狗生性卑鄙凶残,两军攻守时,他们便把侯夫人和小公子用来打头阵当活靶。即使是休战,也要每日将侯夫人和小公子挂在城墙上两个时辰。”
将士们对此感到极大的羞辱与愤怒。可是偏又无可奈何。
姚文琴有身为侯夫人的觉悟,被挂在城墙上时,仍扬声大喊,让乾州将士们不必顾忌母子性命,定要阻止燕军再近。
又是一年冬天。
今年的乾州天气奇寒,到处一片萧索肃杀。阴沉沉的天空里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身着盔甲的将士们的身上,盔甲被浸润得黑黑亮亮。
营地里扎了一顶又一顶的营帐,外面枯草稀疏,不多时就覆上一层疏浅的斑白。
燕召林听说玄鱼人已回到了乾州城,他手里握着一卷兵简,与身先士卒的将士们不同,身着一袭暗锦长袍,帐中生着盆火,将光线照得忽明忽暗,他那双眼底里的神色也忽明忽暗。
几年不见了,燕召林脑海里依旧还能清晰地勾勒出那样一抹身影来。
如今她又长成了一番什么模样呢?
燕召林真是期待之至。
他悠悠下令,让士兵把姚文琴和阿生升起,挂在墙头。想必今日玄鱼定然能够亲眼看见。
事实上玄鱼刚一回来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人马往汴城来。
今日休战,但两方对峙,城楼上燕兵林立。
而那高高的城墙上,赫然悬挂着一大一小两抹人影。
玄鱼双目赤红得像要喷出血来。
身边副将愤然道:“将军,待我们冲进城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可是侯夫人和小公子怎么办?
燕兵把母子俩悬挂在城墙上,分明是不怕玄鱼强攻。
片刻,城楼上的燕兵往两边让了让,一人出现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