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金壁上盘着卧龙,凤羽坠边,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银色。
宋寰坐在龙椅上,单手支在扶手处,五指微蜷抵着额头,双眉紧蹙半阖着眸子,一言不发地扫过整个大殿。指尖轻敲扶手,哒哒声就如同一把刀刃,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心尖。
“这样啊——”
良久,宋寰才低着脑袋轻声笑了,沉声吐字,传入了文武百官的耳畔。
他微微掀起眼帘,扫向众人惊恐的脸上,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你们怕什么?朕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寰背过了手,笑道:“别低着头,搞得朕好像怎么了你们似的。”
“抬头看着我。”
一语出,无人回应,就连沈洲也闭着眼站在前方做出思索状。
“最后一遍…”宋寰放缓了语调,面上怒意尽显,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折刀。
“都给朕抬头——!”
折刀甩出,两片刀刃恰在人群中绕了一圈,百官皆是面露恐色,抬头跪了下去不敢吱声。
在折刀绕回来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沈洲缓缓睁开了双眸,他站起了身,并未回首,双指微抬便夹住了那把折刀,轻声笑了:“陛下何必动怒,此等小事,莫要气坏了龙体才是。”
沈洲眸添笑意,拱手朝着台上的宋寰行了一礼,又将折刀递了回去,续道:“约莫过些时日,首辅大人也要回来了,到时候牢中之事自会有个交代,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面上笑意褪去,稍一回首,看向朝中百官恭恭敬敬的模样,心中泛恶:“一查便知。”
“现在问这些废物也问不出什么。”
“白费功夫。”
沈洲眸色冷冷,并未多言,却让百官身子随之一颤,又一齐低下了头。
他们并不想与这个疯子扯上点什么关系。
“这个理,朕自然是知道的。”宋寰接过沈洲手中的折刀,甩了一下收回了刀刃收于袖中,眸色一暗,又望向了底下的百官。
“细算着,朕坐上这皇位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他的语气平缓,咬字清晰,并未刻意去强调着什么,却宛如一个警钟,打响了每个人心中沉寂多年的事迹。
五年前那一阵腥风犹如影布,再次清晰地展现在了眼前。
“朕觉着,朕并没有亏待你们。”
“也没有轻视任何一个人。”
他甩了一下衣摆,双腿交叠坐回了龙椅上,两只手在膝前交叉,手指互相摩挲,话中讽刺之意毫不遮掩,句句如针,语气犹如坠落冰窖,直击骨髓:“莫不是朕平日里对着你们和颜悦色久了,反倒是让你们忘了朕的真面目了。”
“秋季围猎将至,你们给朕整这一出好戏,妙啊,好啊,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说罢,竟是笑出了声,却在眼底瞧不见丝毫笑意。
“陛下息怒!”跪在底下的百官终是受不了这碾压式的压迫感,齐刷刷的俯在地上。还是燕勒之率先开了口,才接二连三的有人续上‘陛下息怒’四个字。
声线低沉又发虚,若不细听就和没说并无两样,宛若虚无。
宋寰嗤笑一声,用拇指轻轻拨开额前垂下的碎发,挑眉:“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又不清楚究竟是谁有了反叛之心串通了牢中犯人将其放出大半。”
毕,他偏头看向一旁的沈洲,沈洲会意,反手打开腰间折扇一挥,一侧的红布被揭开,几个被束缚着手脚的狱卒。
他们无一不是嘴巴被布条绑着,红着眼眶呜呜咽咽,连连摇头。
宋寰瞥了一眼,起身抽出了早便备在一旁的长剑,借着反光看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文武百官。
未语,他手腕一翻,剑刃挑开了那几位狱卒手脚上的绳子。
见状,那几位狱卒连忙下跪连连磕头,求着宋寰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