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浓几时见过这样的燕卿,只三魂六魄都吓走了一半,张着嘴没半点气势的说着:“你……你敢……”
“你大可试试。”未等何意浓说完,燕卿便厉声打断,“灭你一个小小何家,我木兰将军,有何不敢!”
这句话,震耳欲聋。
燕卿是当真被气着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娘亲的牌位还紧紧握在手中。上一世,她曾以为忍辱负重过后便能换来黎明,却不想只得到旁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冷眼与不屑。
凭什么?
凭什么何家有人过世,便是三日法事后辈磕头,恭请入祖坟;凭什么她的母亲,连死因都尚未查清,便被一把火烧成灰,关进了那不见天日的小坛子当中。
燕卿心中有一百个不甘愿,将要化作眼泪滚滚而落,她活这一世,不求其它,唯求一个清白,为何这样难?
而站在她身后的秦如斯,眼神晦涩难分,在她将要落泪的时候,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唤:“燕卿,走罢。”
燕卿有些混沌的思绪被秦如斯一声,喊回了个清明。她冷眼瞧着跪坐在地,却仍旧不知悔改的何意浓,忽的反手握住了秦如斯,应声说道:“那走罢。”
往后,她便也是有底线的人了。
燕卿再度上了秦如斯的马车,有些摇晃的车厢当中,只有他们二人,氛围免不了尴尬。燕卿晓得方才她失态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如斯打断了。
只不过秦如斯不是跟她说话,而是招呼外头的车夫:“去静安寺。”
外边车夫即刻答应了一声,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马车就这样转了道。
燕卿是从未去过寺庙的,她向来不信神佛,毕竟神佛从前也未曾帮过她半分。而秦如斯看上去无欲无求,也不像是经常礼佛之人。
今日奔波如此疲惫,燕卿不大想去静安寺,只想回去歇着,于是小心翼翼轻声提议道:“我乏了,想早些回去……”
秦如斯抬起眼皮,斜瞧了她一眼,只说:“见了血,心中难免浮躁,陪我去静一静罢。”
话说到这份上,燕卿也无法拒绝,毕竟眼下她办什么事儿还要靠秦如斯帮忙,只能够强打起精神,陪他前往。
静安寺是这京州最大的寺庙,平时日香客便不少,秦如斯与燕卿好歹也算是百姓当中的名人,尤其是前几日两人闹得一出拒婚改嫁,更是引众人谈论。他们只得走小偏门进,否则扰了佛门清净。
有师父早早候在了小偏门处,见秦如斯马车前来,特意出门恭候,道:“公子今日又来了。”
才下马车的燕卿自然听到了那个“又”字,有些惊诧地看向秦如斯。
不成想,这谪仙般的人,手上鲜血还不少。
秦如斯倒是未计较那般多,只问:“不苦师父在吗?”
“在的,公子请随我来。”
那小师父微微弯腰,替秦如斯带路。燕卿跟着走了两步,实在不爱听那些高深的话,索性停下了脚步,跟秦如斯说道:“秦相,我便不去打扰师父们了,就在此处等你。”
秦如斯回过头来,挑着眉毛,好像在挑燕卿的错处,燕卿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抓了抓耳朵就听见他说:“你唤我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