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恰恰过去,金红丝线织出来的艳色嫁衣,与云鹤墨青大袖一起在风中翻涌飘荡。
那何天娇,便就此留在了庭院当中,与秦如斯一并跨过了门槛,朝着外头尚好的春日走去的人,只有燕卿。
二人的手一直拉在一起,直到上了马车,燕卿才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于是用了些力气打算抽回,却被秦如斯握得更紧。
“别动。”
他轻声说道。
燕卿不知道为何,分明与秦如斯头回见面,自个儿从前也没有受制于他过,但秦如斯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大敢去反驳。
就当是,感谢他今日前来解围罢。
燕卿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秦相,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稍后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绝不牵连于你。”
“你这是什么话?”秦如斯忽的转过头来,皱着剑眉,问道。“你不是依照圣旨选的意中人么?你我已是夫妻,并未违抗圣旨,何必请罪。”
燕卿闻言,顿时有些惊慌,赶忙说道:“秦相,你是当真要娶我?”
“怎么?娶不得?”
“不不不!”
燕卿赶紧摆手拒绝,虽然旁人说得话,她浑不放在心上,但真要她临头嫁与秦如斯,她还当真觉得有些不大般配。
自古金童玉女才最相宜,秦如斯是当之无愧的金童,可她实在当不起玉女。
“秦相,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开脱,你不必当真……”
“我已经当真了。”
不等她说完,秦如斯便出声打断了她。
燕卿忽的沉默下去,她盯住秦如斯的侧脸,企图从上边找出些别样的情绪来,但半晌过去,秦如斯仍旧是那般冷冷淡淡着,好似并未听燕卿说话。
“我耽搁不得你。”燕卿最终还是将手抽了出来,低下头去,接着说道,“秦相国之贵人,没有我,也可另配佳缘。”
秦如斯淡色的瞳孔里蒙上一层困惑,侧过头去,看着燕卿:“你是不信我?”
“我是不信情,亦不信爱。”
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他人的情爱。
燕卿迎上秦如斯的眼睛,坦然而坚定的说:“就这样罢,皇上那边我自会请罪,今日打扰秦相了。”
她说完之后,就想要起身下马车。
只是堪堪走出去两步,垂在身畔的手忽的又被人牵住,燕卿还未回过头去劝阻,就听见秦如斯又开了口:“谁说我娶你,是为了情分?”
“什么?”
燕卿身形一滞,险些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秦如斯娶她,并不是因为中意她?
她的心底猛然涌上一阵失落,分明是她将人给推开的,要楚河汉界划个清楚,但真听秦如斯说上这样一句话,她照旧难受。
原是……不论她叫何天娇或燕卿,都不会有男子真心欢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