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不胜其烦,低声怒斥:“你当真以为这公道好讨?可晓得牧儿得罪的人是谁?”
“我自然晓得,不过是那二嫁的破鞋,难不成你还奈何不了她?”
“这个女人倒是不足为惧,只是她身后,是秦相啊……”
“秦相又如何?”三夫人有些嗔怪地拍了李老爷一掌,泪眼朦胧的说道,“难不成这南国还没得王法了不成?他就算是国相,也不得纵容杀人枉法!”
李老爷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骂了几句愚妇。他何尝不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这国相,权势滔天不说,又有当今圣上万分偏袒,他一个小小商贾又怎能奈何他?
秦如斯既然敢纵容燕卿杀他儿子,也就敢替燕卿包揽下这些罪名,从始至终就没将他们放在眼中,要是冒然上门去闹,指不定还要被人家嫌弃满身铜臭味,顺手送他们一齐上西天。
所以这儿子死了便死了罢,他们家族生意仍旧亨通,便不算什么大事。
凡是掉进钱眼跟权海当中的人,总是血亲缘薄,他们李家自然也不例外。
李老爷想到这儿,心情忽然也沉重了下去,他抬手拍了拍三夫人的肩膀,哄了两句:“莫要再哭了,哭坏了眼睛我还心疼呢,先回去睡着罢,往后我再补偿你。”
三夫人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跟在李老爷身边这样久,必然也是有点玲珑心性的。眼下当真不哭了,心里暗自开始了盘算。
如今她还算年轻,身子骨也好,能生养。这李亥牧属实纨绔了些,往后定然分不到什么家产,若是能让李老爷老来得子,又好生教养着,再之后的日子,不比现在还有福气得多?
于是二人轻巧将这页翻了过去,正要回榻上睡下,便听见几声扣门响。
李老爷今日当真是被沈眉山吓怕了,听到这几声敲门,后背冷汗霎时间就冒了出来。直到外边的人影晃动,出声说道:“李老爷这般快就睡下了?是我,何远德!”
“何家老爷……”李老爷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也跟着放下了千斤重的石头,赶紧上前去开了门,瞧见门外确确实实是何远德,颤抖的手才终于停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何远德身边就带了一个家仆,此刻也是面色沉重,与李家老爷说道:“深夜叨扰泽兄,是小弟唐突了,只是小弟有要事要说,拖延不得!”
李泽见状,心中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侧身给何远德让开一条道,说:“不算打扰,我正好也没睡下,有什么事情进来说罢。”
何远德点头答应,也是十分警惕,将家仆留在了外边,见没什么可疑人物跟着,才算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