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厂可不容易。
镇上只有一个厂子:正阳肉联厂。
因为这个厂子的存在,周围的养殖户也能赖以生存。
人们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程功卸货,低声议论纷纷。
隔得远了,程功听不清楚,只依稀听到“败家子、烂赌鬼”之类的词语。
面对大家的质疑和嘲笑,程功也无可奈何。
毕竟,一群连录音机都没见过的人,向他们解释什么是录音磁带,有点太抽象了。
买来的材料不少,好在程家虽然空空荡荡、家徒四壁,但房子够大、院子够大,轻轻松松就容纳了车上四十多个纸箱。
莫娓刚才外面打零工回来,就看到了满屋子的材料。
对于莫娓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
莫娓拿起小方桌上的图纸看了看:这是一幅草图,上面标明了院子里哪儿放音频灌录,哪里进行组装生产,哪里堆放半成品,哪里堆放原材料。
就连作业的时候工人站在什么位置,草图上也画出来了。
丈夫似乎在忙着布置那个小作坊,而且好像还颇有章法。
莫娓越看脸色越苍白。
莫娓感到一丝不对劲。
平心而论,丈夫最近的表现,虽然还是改不了乱花钱、爱吹牛的毛病,但是酒不沾了,麻将不打了,平时回家除了忙忙碌碌的组装收音机之外,没啥不良嗜好。
如今的程功与从前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别。
莫娓平时虽然严格要求丈夫,但丈夫的改变也颇为欣慰。
但改变,不代表神传天授……
草图上的文字写的很小,但是很工整。
而那些绘图线条很流畅,还标了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图标。
这些东西,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程功”能够掌握的。
从屋里出来的程功正好看到妻子有点紧张的样子,他好奇的问道:“你回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莫娓摇摇头:“我是觉得,这些东西要花很多钱吧?”
程功笑着说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程功向妻子解释了几句,心不在焉的莫娓点点头,回房间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莫娓在衣柜里看到了一份合同。
合同上的字写的很好,是比较工整的行楷,字迹清晰、整齐、流畅。
条款末尾的签名处,龙飞凤舞的写着“程功”的行草签名。
程功以前写的字,错别字百出,字迹宛如狗爬。
而莫娓手中的这份合同,字迹工整,条款清楚,语句通顺,各种莫娓看不懂的术语充斥页面。
一个人的性格忽然大变,莫娓还可以乐观的想象是丈夫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可是丈夫的笔迹和签名都变了,还忽然学会了很多高深的知识,这就有点诡异了。
莫娓觉得丈夫像是有个孪生兄弟,把原来的程功给换走了。
莫娓的心里不由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