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行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可中秋香会并没有延期。章葳蕤全心投入到调制香品当中。杜且这边终于可以放心,着手对入冬之后要出港的船舶进行全面的检修。
而弃之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除了平安号日常的贸易之外,他还时刻关注顾家。也就是这段时日安静到悄无声息的顾衍。
顾衍向来好大喜功,做事高调。沉水记做为顾衍最大的竞争对手,在章以行搞出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竟然没有横插一脚,也是十分罕见。
而事出反常则为妖。
弃之可不相信,顾衍什么都没做。只是目下还未显露出来罢了,而章以行手段用尽,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只要坐享其成,便够了。
现下不同了,顾衍已经没有对手。即便泉州城中香坊林立,高手众多,可顾氏香坊多年经营依然立于不败之地,已足以说明其实力之雄厚不容小觑。可以说,监造司已是顾氏的囊中之物。
可眼下却有所不同。
章葳蕤想要赢,杜且似乎也不想输。
因此,顾衍成了她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这是无法改变的,也必须跨过的一道坎。可即便杜且不想赢,只想着重在参与,可因为有弃之的存在,顾衍也不会对思归心慈手软。
弃之派人盯着顾家。可顾衍真的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十分的低调与安静。可弃之不信邪,找了几个面生的人,轮流盯着顾家。终于还是让弃之发现了顾衍这些时日的动作。
只能说,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自己的龌龊不够,还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共沉沦。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弃之没有再让苏比和小满去顾家周围。他们还小,人世再险恶,也不必如此早地让他们经历。而他二人自小的磨砺也够了。
而此时,东平王府闹得鸡飞狗跳,王爷与王妃吵架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世人皆知,王爷与王妃感情甚笃,成亲以来从未红过脸,相敬如宾。可眼下,王妃却把王爷的被褥细软从卧房扔了出来,要与王爷分房而居。
这不仅是大场面,还是王府的大事。
王府的女官急忙去沈家寻杜且,要她来说和说和。在王妃出嫁之前,与杜且的感情是最好的,女官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去找谁,只能想到杜且。
杜且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到。只见东平王府的内堂庭院一片狼籍,侍从女官们没有人敢动手收拾,东平王似乎也没有一走了之的打算,静静地坐在廊下,抬头望月,神情十分无奈。
杜且上前行了一礼,“王爷。”
东平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且来了,让你见笑了。”
东平王虚长杜且七岁,认她为义妹虽是为了让她嫁入沈家,心存利用,可对杜且多年来的坚守,他还是心生愧疚,总是会偏向于她。可无奈世事种种,无法挣脱,也只能牺牲杜且。抛却泉州城的诸多利益纠葛,他还是愿意与杜且深交。
“妾冒昧问一句,王妃这是何故……”杜且望向一地的被褥细软,嘴角上扬,高声道:“时已入秋,王妃给的被褥似乎有些薄了,这要是把王爷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一条厚棉被屋内的女官放到门口。
杜且扬了扬眉,小声对东平王说:“王爷,这回是用放的,不是扔的。”
东平王立刻假装咳嗽,但又咳得很小声。
“王爷怎么还在这里吹风?来人呀,把王爷的东西都收拾一下,送到王爷的书房去。”杜且狡黠地笑了,“真的受了风寒,看王妃不治你们的罪。”
东平王从善如流,真的回了书房。
杜且这才叩响王妃的门,“王妃,是我,阿且。”
门慢悠悠地打开,女官把杜且请进卧房后退了出去。
王妃闲适地嗑着蜜果子,案上烹着茶,茶炉边焚着香,一室芬芳。
王妃提壶倒茶,脸上波澜不惊,“阿且来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我听你说了许多的话,应是渴了。”
杜且从容地落座,也不与她客气,拿着茶盏一饮而尽,那架式像是在喝酒,全然不似品茗。
“王爷走了?”王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