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想了想,“快子时了吧,奴婢正好起夜,便看到叶公子回来。”
沈祝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心月连忙喝了药,送进嘴里一块甜蜜饯,剩下的细心包好放在怀中,便去了厨房。
叶木槿一边熬着沈祝的药,一边烧了一锅的开水,案板上一堆切得很大块的蔬菜。
心月偷着笑了笑,“叶公子,这该不是你切的吧?”
叶木槿扇着药炉的火,尴尬笑道:“杀人的刀握得稳,可这菜刀实在难掌控。你再切切,准备下早饭吧。”
心月掩嘴笑着,“好,以后厨房的事情,都让奴婢做就是,叶公子你不必忙活。”
“好好好,知道你又嫌弃我了。”叶木槿将火熄灭,拿了药碗来滤药。熬药她在行,做饭真不行。
心月脸色微微发烫,她总觉得叶木槿的语气好似多年的老夫妻拌嘴儿般。
叶木槿给沈祝开的七贴药方全不相同,一日一贴,一共七天,七日后便要换成针灸治疗。治病也要求循序渐进,就像盖房子般,先要筑基,前七天的汤药便等同于筑基的作用。
叶木槿端了药来到沈祝的房间时,见他托腮撑在坐榻上,盯着一盘棋发呆。
沈祝之前身为舞风阁的头牌公子,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的,之前叶木槿也常常见到沈祝房间棋盘上摆着一盘残局,只是她未曾仔细看过,一般的棋局根本引不起她的兴趣。
可走近沈祝,叶木槿无意扫眼了棋盘,瞳孔猛然一缩,“秋色棋局?”
沈祝淡淡抬起眼眸,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警惕,“你也知道秋色棋局?”
先前叶木槿不知,可昨晚江田将她请去棋室,倒是叶木槿了解了一番秋水棋局得到刁钻之处。懂棋的人第一眼看去,都会觉得这是一盘平局,黑白两子各占地半个棋盘,呈平分秋色之势。可再要仔细多看几眼,心细的人便会发现不对劲,下意识反应是随便一方再落一子便能稳胜,捏起棋子准备落棋时,却又不知下在哪里好,似乎棋子落在何处都无法再改变局势。
上一刻甚是坚定是平局,下一刻便又十分确信能分胜负,在下一刻又去坚信平局,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执棋之人将会在能否改变局势之间来回徘徊,自己走不出来,或者无人唤醒,必将纠结痛苦、呕心沥血而亡。
与其说是一盘刁钻的棋局,倒不如说是针对懂棋之人的一柄利器。
不过看沈祝这反应,似乎能在轻易从棋局中抽身。
叶木槿点点头,随手将棋子打乱,在沈祝颇为不悦的眼神中说道:“解不出就不要解了,思考多了亦会伤身,喝药吧,今日的不臭。”
沈祝恢复淡淡的神情,却不去接药碗,只是缓缓问道:“不臭,苦么?”
“良药苦口。”叶木槿笑着说。
沈祝却直直地看着她,不喝药亦不说话,像是在讨要什么。叶木槿皱皱眉头,心想沈祝难不成还要自己喂他?
她试着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心道忍了忍了,谁让他是既明的弟弟。
可沈祝却不张口,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叶木槿咬咬牙,没好气问:“沈大爷,您到底闹什么脾气?”
“糖呢?”沈祝忽然开口。
叶木槿:“什么玩意儿?”
沈祝:“药苦,不该有蜜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