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性子虽然刁钻，鬼点子多，但从未怎么发过脾气，多日的委屈积攒在一起，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惯着我？是，你以前的确惯我，可你现在分明惯着的是沈祝，你甚至为他要遣散我们四个，你都要赶我走了，我还怕什么呢！”说到最后，他几乎带了点哭腔。

少年倔强地看着金文茵，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来。

金文茵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醉酒，在城外桃林遇见他，非要将他带回桃花馆时，少年也是一脸倔强，美目中含着泪，却不曾有半分求饶的话。

她缓缓伸手，摁住他的眼角，将那滴倔强的泪水按出来，落到手心时，还有一丝温热。

“走与不走，皆是由你们自愿。”金文茵缓缓开口，“我何时说过要赶走你呢？”

“不赶我走？”清阳露出一丝惊喜。

“你愿意留下，那就留下。”金文茵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听话，我和江奕有事情要谈，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么？”

其实什么都比不上这一个拥抱让清阳心底踏实，他脸上带着傻笑，心满意足地离开。

江奕走进来，金文茵脸上柔软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尽数落在江奕眼中。

他说：“馆主，你对清阳有些纵容过头了。”

若是其他人在他们密谈时擅自闯进来，早就被金文茵处决了。或许只有清阳一个人傻傻的认为，金文茵只在意沈祝不在意他。

“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金文茵轻笑一声，渐渐恢复清冷决绝的女强者神态，与江奕继续说起秋水棋局之事。

清阳离开桃花馆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街上买了许多小吃。他心性十分简单，开心时喜欢吃东西，吃得越多也就越开心。

他记得前面有个摆摊卖水晶冰豆腐的老板，冰豆腐晶莹如冰，入口丝甜，是清阳每次逛街必吃的东西。可是今日水晶冰豆腐的老板并没有来摆摊，而是一个算命先生摆了个小桌，背后竖着一面“不准不要钱”的招牌。

那先生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了，白胡子留了好长，身上套着灰白色的长袍，第一眼看上去还真有一股子道骨仙风的感觉。

清阳鬼使神差地停在老先生的摊位前，老先生眯着眼打量着他，苍老的声音问道：“小公子要算一卦么？”

清阳看着他：“我以前没在这一带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老先生笑道：“老夫只为有缘人而来。”

清阳有些迟疑，“要怎么算？”

老先生捏了捏胡子，“小公子要算人还是算事？算人只需心里想着那个人，算事便是需要心中憧憬着那事。”

“这么简单？”清阳想了想，心中逐渐出现金文茵的身影，从初遇一日日到如今，只是想到突然有个沈祝出现时，他心里便有些隐隐作痛。

“我想好了，你算吧。”清阳道。

老先生捋着胡子，两道花白的眉毛之下，浑浊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清阳的脸庞。清阳被他这么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闷气地打断他，“你看什么看，快点算啊。”

老先生收回眼神，神秘一笑，“老夫已经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