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羽漫无目的地在谷中走着,迷迷糊糊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抬头便看见一片花田。
田中没有花,或者准确地说,只是一片枯萎的植物,约摸半个小腿的高低,茎叶枯黄,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他知道防风谷遍地的花草都可能是剧毒,但仍是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来,伸手要去触碰。
忽然身后有人喊住他——
“云总管说,谷中多毒多药,不可随意触碰。”
陆渐羽停顿片刻,收回了手,回过头去看。只见尚晴雨正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但是这目光,却像是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陆渐羽蹙了蹙眉头:“你也是来找木叶的,你和她有什么仇?”
尚晴雨缓步走过来,一边笑着:“我不是找她的,但你却是。”
陆渐羽低头看向那片枯萎的花田,摇摇头:“我也不是,昨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死了的。”
“死了?”尚晴雨并不知叶木槿就是之前的宁蓁蓁,疑惑地看着陆渐羽。
“是啊,为此还伤心了许久,想着如何为她报仇。”陆渐羽自嘲地一笑,“可如今却告诉我,她就是木叶,她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喊杀的木叶......”
陆渐羽抬头看向尚晴雨:“我是不是很可笑?”
尚晴雨脸上的笑容渐渐顿住,年少的脸上好像是露出沧桑的感觉。
她缓缓道:“是啊,确实可笑。”
就像她,本是带着目的接近陆子佩的,想着从白婧華那里查出她想要的消息便功成身退。可现在她身退了,心却丢在那里了。
岂非不是更可笑......
沉默了许久,陆渐羽问道:“沈祝如何了?”
尚晴雨摇摇头:“还昏睡着,木叶已经打算往上出发去寻找药材了,但愿能顺利。”
“抱歉,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有错。”
尚晴雨:“你没有错,错都是那个人的。但是沈祝若真好不了,本宫依旧会记恨你,记恨你们。”
自称一换,尚晴雨身上立刻便有一股皇家气势流露出来,眸子也冷了几分,颇有一些尚追影的风范。
陆渐羽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离开了。
晚间陆渐羽去找了宁恕,这一日他想了许多,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叶木槿不知又要搞些什么,将宁恕赶了出来。宁恕正在房中郁闷,便听到敲门声。
他以为是叶木槿来哄他了,故意晾了门外的人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装作已经睡下的声音,懒洋洋问道:“谁啊?”
陆渐羽淡淡回答:“我。”
正声音宁恕自然熟悉,猛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过去给他开门。
“你找我?”
陆渐羽:“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回应,我还以为......”
宁恕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我没有故意不给你开门。”
陆渐羽见他这般慌张的模样,倒有几分从前宁淑的影子,不经意地便笑了出来:“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说这个。”
“哦。”宁恕问他,“那你是要说什么?”
陆渐羽道:“我以为你与蓁蓁一起离开了呢,但是房中亮着灯,便坚持多敲了两下,没想到真将你敲了出来。我想了想,有话要对你说。”
后半句话宁恕一点儿没听进去,只关注前面陆渐羽说叶木槿离开。他疑惑地问:“她要去哪儿?”
陆渐羽却将眉头蹙起:“你不知道啊么?她今晚要出去帮沈祝寻药材,我原以为你会陪她一起去,没想到她竟是瞒着你......”
话音未落,陆渐羽意识到不对,叶木槿既是瞒着宁恕,便是不希望他去。但是宁恕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定是要跟过去。
“寻药材?”宁恕猛然想起昨天尚追影说的那种办法,只有神秘之地的药才可以救醒沈祝。
那么,叶木槿是......
宁恕握了握拳,居然又要瞒着他一个人去冒险!
蓦地推开陆渐羽,宁恕飞奔去了叶木槿的房间。
房门外蓝靛守着,见宁恕来了,立刻便拦了上去:“姑爷,少主睡了......”
“让开!”宁恕猛地甩了袖子,深厚的内力将蓝靛震退好几步。
一脚踢开叶木槿的房门,里面烛火燃着,却哪里还有叶木槿的身影。
宁恕冷冰冰盯着蓝靛:“她走了多久,去了哪个方向?”
蓝靛支支吾吾没说清楚。
既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少年如玉静静立在门前。
“阿恕。”既明道,“阿槿应该还没有到山下,现在去追大概能追得上。”
宁恕一言不发,风一般出了北苑。
蓝靛蹙着眉头,美目不解地看着既明:“既明公子,少主分明交代,不许将此事告诉姑爷......”
既明却笑道:“他已然知道了,再瞒着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