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郑玉芝刚回府,便被杏儿截去了黔醉阁。
“今儿个下午,洋哥儿从赵先生那处回来,衣裳上满是脚印,眼角也肿了好大的包!姨娘给他冰敷一阵,如今两人都还抱紧了哭着。”
他刚走进薛姨娘寝房,抬眼便瞧见了头上顶着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洋哥儿,顿时凝眉:
“谁干的?”
薛姨娘擦着泪,轻蹙秀眉,柔柔弱弱地说着:
“是妾的错,没将洋哥儿教好。今个儿下学时候,他气不过大少爷同表少爷亲密,不带着他玩儿,遂又出手打了表少爷……大少爷他,因着保护表少爷……”
郑玉芝眯着眼:“下学?赵老同意留府做蒙师了?”
薛姨娘噙着泪点头:“说到这儿……妾今日大意,差点儿教洋哥儿错过了好先生……”
郑玉芝疑惑地看着她:“怎地?”
“昨日老夫人去了栾翠阁,请赵老先生在府上任蒙师,给三个孩子破蒙。夫人昨日却没知会我。若非老夫人心善,今儿个辰时派人将六礼束脩送来我院子里,我还不晓得这事儿……”
郑玉芝叹了口气:“母亲有心了。”
薛姨娘点头:
“亏得府上还有这样一位慈祥的婆婆,否则……妾这日子,真不知该如何过了。前头进府时,妾只带着孟姑进来,如今在府上同个瞎子聋子似的,什么消息也不知道,连说个闲话的人都无……”
“明日,你去外院,将你用得应手的人接进府来……”
薛姨娘和孟姑相视一笑:成了!
郑玉芝想了想,又说着:
“如今侯府戒严……外院之人,虽是你用惯的老人,却也得查验身份。”
薛氏浅笑着点头:“妾晓得。”
郑玉芝转眼看向床上虚弱的洋哥儿,眸色暗沉,叹道:
“洋哥儿已六岁了,性子却不稳重。你平日里多拘着他看书习字。海哥儿同他一般大的时候,已识得一本《弟子规》。日后这爵位虽是给海哥儿的,但爷也不愿自己孩儿不识书文,给这祁阳候府丢了颜面。”
薛氏苦着脸点头:“妾晓得。但,妾出身寒微,大字也不识几个,教不了洋哥儿什么。日后还得请爷您多来瞧瞧洋哥儿,多管着他……”
郑玉芝叹了口气:“你莫忧心。洋哥儿是爷的孩子,爷自然是疼他的。他如今跟着赵老,也能学些规矩。”
说着,他站起身:“今日海哥儿同他这般闹,也不知伤得如何。爷先去瞧瞧,晚上来你这儿用膳。”
薛氏眸光一闪,又作出欢喜的模样:“嗯,爷您去着,妾给您做些开胃的菜。”
郑玉芝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
揽芳园中。
李氏正在海哥儿房里,含着泪给他擦药。
“你瞧瞧,这伤得多重?娘之前就提醒你,莫要与那洋哥儿冲突。他那娘天生便是狐媚子,生得一张好脸,早早地勾去了侯爷的魂儿……”
郑茗海哑着嗓子安慰她:“娘,您莫心疼,孩儿没事。只是苦了表弟。他为了救我,衣裳破了好几处,身上也伤得重。至于洋哥儿……呵,真给侯府丢脸!”
“你说谁丢脸?”
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郑玉芝黑着脸走进来。
郑茗海看着父亲,嗫喏着不敢出声。
李氏见他沉着脸,心中晓得他生气,腾地站起身护着儿子:
“洋哥儿已然六岁,如今说话却还带着脏字,如乡野村夫一般粗鲁。这不是给祁阳候府丢脸是什么?!”
郑玉芝心底微沉,知晓她说的是实话,但洋哥儿毕竟是自己孩儿,他舍不下面子数落,便转眼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