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芝不忍地转过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云娘之事,肃王也颇为痛心。
他差人传来口信,说是将尘哥儿暂留在侯府,待毒害云娘的贼人被揪出来后,他再派人来接尘哥儿回去。
云娘已去,如今只留得尘哥儿一个,他孤身立世,何等委屈啊!”
陈绮陌也莫名难受,一时竟落下泪来,想来又是这老太太残留的情绪在作怪。
钟玉芝正想安慰她,却见一旁走来个小人儿,满眼心疼地伸着小手递过来一张白绢。
“祖母,擦擦,不哭……”
陈绮陌眼底的泪更凶了,接过白绢擦着泪。
“云娘没了,好在还有我的亲孙孙,我的尘哥儿。
你们那肃王府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日后你便在姥姥这儿,姥姥定护着你平安!”
谢缁尘趁机扫过那封信。
那信上写着。
肃王府侧妃郑芸被毒杀,贼人尚未捉拿归案。
如今肃王府后院暗潮汹涌,若尘哥儿还在府内,恐遭贼人毒手,遂遣人将他送到祁阳候府,万望妻舅多多照看。
他满眼不可置信,小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老太太的衣袖。
前世分明没有这封信!
那时祖母也已身故,舅父也在南疆!
一切皆同前世大相径庭,到底怎么回事?!
更何况,父王待母妃并不亲和,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怎如今突然寄来这样一封信,好似他多爱重母妃,多伤心似的。
母妃之死,疑云重重。
他眼睛一转,状似无意地垂着脑袋,仿佛啜泣。
“昨夜,母妃去见王妃了。回来就没了……”
陈绮陌心头一跳,转头看着郑玉芝。
“咱们,查查那肃王妃?”
郑玉芝摇头,眸色深沉。
“芸娘之死,我已经派人查过。与肃王妃无关。”
陈绮陌心头疑惑。
谢缁尘也转头看着舅父。
郑玉芝道:
“母亲半月前病中,这消息传入肃王府,让芸娘忧心。
她遂向王妃请示,想今日回府看您。
王妃昨夜见她,只为告诉她回府的日期。
哪知,她回凝霜殿途中,就被毒杀了。”
陈绮陌面色沉重。
她想不通,为何芸娘刚得了回府的消息,转头就被毒害了?
肃王妃真的不是凶手?
她殷切地望着郑玉芝,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沉声叮嘱。
“玉芝,芸娘是你妹妹,你定要将杀害她的人找到,绳之以法!”
郑玉芝点头。
“孩儿定会好生料理此事!”
谢缁尘看着他们,眼含感动。
陈绮陌看着他泪意蒙蒙的小眼神,红着眼把他圈在怀里,声音沙哑地安慰着。
“尘哥儿,没事儿,姥姥会护着你的。
谢缁尘把头藏在她怀里,狠狠点头。
这时,门房来报。
“昨夜入侯府的信使醒了,吵着要见老夫人。”
这信使乃是老太太在云娘出嫁时,送与她的一张底牌。
他平日里只做个普通护卫的模样,关键时刻忠心护主,算是侯府的死士之一。
待他进厅里后,陈绮陌才发现,他中了毒箭,命不久矣,临死之时留下忠言。
“肃王府有人欲谋害三公子!昨夜奴在西阁被人暗算,怕是侯府也进了奸人。”
对此,郑玉芝火冒三丈,凝眉厉声喝道:“查!”
陈绮陌心底发沉。
她本以为自己所在的侯府能让小外孙安枕无忧,却不想这里也将成为龙潭虎穴。
便宜儿子见她忧心的模样,安慰道。
“母亲不必担忧。
您这丹枫园里固若金汤,贼人要想进来,必不容易!
您若还不放心,儿子便再加派人手来。
尘哥儿也莫住在偏房里,与您一同住着。
他刚没了母亲,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
陈绮陌暗暗叹息,稍稍捏紧了小娃儿的手,点头。
谢缁尘看着地上暗卫的尸体,心底有些发闷,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