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母亲再开了话房。她叫我彻查薛氏。”
自昨日听了郑玉芝一番陈情之言,李氏心头总热热的,想着他便觉得耳根子发烫。
如今,他磁性低哑的声音便在身后,更扰得她心头发热。
她低声说道:
“你如何处置薛氏,与我何干?”
这话与她泼辣直爽的性子实在不符,听在郑玉芝耳里,有些娇羞撒娇的意味。
他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一阵:
“有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的。十一年前,救我的人是你。这些年,我只以为,白芷是薛琪。她温柔小意,从未提过西北长城之事,我也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后来发觉李氏僵直着背影不动了,便眼睛发红地再也说不下去。
李氏气恼他,半晌,见着儿子睡着了,将他小心放在床上,这才转过身来捏起娇弱的拳头打郑玉芝的胸膛,垂眸低声骂着:
“你以为,你将所有的责任全推给薛氏,我便会原谅你?这十年来,我受过的委屈,我可是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她掰着手指打算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却猛地被郑玉芝提着肩搂到怀里狠狠地吻着。
一室春光。
郑玉芝看着身边酣睡的夫人,喟叹一声,想起母亲在话房里对自己说过的悄悄话。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没什么事是睡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次!
母亲诚不欺我也!
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这次躲过了李氏的责问,下次却不会依旧如此好运。他暗下决心,得早日与薛氏理清恩怨,断个干净了。
***
是夜。
上京城内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
更夫打更,敲锣比平时响三倍。
满城皆知新皇登基之事。
翌日午时,十八皇子谢渊明于经天台继位,改元昌平,寓意昌盛长平。
与此同时,太上皇任命祁阳候为摄政王,辅佐新皇处理政务,并再聘大儒赵旭为帝师,教习安民之策。
这日申时,新皇降下第一道圣旨:命上京城内分封诸侯,于七日内离京,不得有误!
长乐宫中。
肃王接到太极殿圣旨,父皇让他在离京前写一份罪己奏章上表,详细说明肃王妃死因,并命他追封侧妃郑芸为隆德王妃,其子谢缁尘为府中嫡子。
他日后不得再娶王妃。
肃王一听,巴不得不再娶妻,欣然接旨。至于嫡子是谁,他不在意。
不过,老头子给了尘哥儿嫡子的名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思忖片刻,便装前往祁阳候府,想与三儿子见一面。
他刚带着人来到侯府外的安民巷,便看见三子抱着一只小狐狸,身边跟着一个掌事姑姑,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
他暗暗挑眉,不上前打扰,只让手下过去通知,让儿子待会儿去城中迎宾楼相见。
谢缁尘与碧云姑姑一起去花间堂,为姥姥送新写好的小书,便是一本《牛郎织女仙凡恋》。
这话本子难得写了仙女与贫家相恋的故事,在他看来,市场应是不错。
经此一役,他晓得姥姥自命为云间散人,心头暗笑:姥姥作为仙人,可不是远在云间么?
他正腹诽着,却见前头来了个带刀护卫,腰间挂着肃王府的牌子。
那人近前来,恭敬抱拳:
“三公子,王爷邀您在迎宾楼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