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验过腰牌，确认他是肃王府的护卫，便笑道：

“待我与公子将这书送至花间堂，便折返往迎宾楼。还请护卫大哥代为通传一声。”

护卫点头，转身离开。

碧云带着谢缁尘至花间堂。

此时她再来，厅里收书童子见着她，晓得她便是云间散人的丫鬟，再不敢怠慢，都小心伺候着，端茶奉水。

碧云淡淡一笑，心道：看来，这花间雅集里，众人对云间散人的讨论，终究让花间堂的收书童子们再不敢轻慢老夫人的书了。

谢缁尘见她如此，心中疑惑，一问才知，原来那日花间雅集，竟还发生了对蒙学讨论之事。

他内心遗憾，却也暗暗庆幸，自己在雅集那日认识了莫还。

他正想着这人，偶一抬头，便见二楼走道上，莫还手里捧着本书摇头晃脑，边走边读。

他眼睛一亮，跟碧云打好招呼，便循着路摸上二楼，找到莫还。

莫还见他，微微一笑：“小公子今日好兴致，来我花间堂买书么？”

谢缁尘嘻嘻一笑，摇头：

“非也，只是替云间散人送来新作。”

莫还神色一动，喜上眉梢：

“云间散人，此人我也听过。父亲对他的蒙学之作身为推崇。怎么，你晓得他的真实身份？”

谢缁尘扬眉得意一笑：“那可不！”

那可是他姥姥！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对莫还明说。

他眼睛一转，问着：“上次你说的那本《山鬼逢魔录》可找着了？”

虽然他已经知晓，姥姥并非山鬼妖魔而是仙人；但是他还是想多了解妖魔之事和仙人禁忌。

关于姥姥，他想了解更多！

莫还言出必行：“那书我已寻得。你先去楼下稍坐，我去给你带过来。”

谢缁尘点头，见他离开，便慢慢下楼去。

不久，莫还便把书拿来给他，笑道：

“纵我与你关系亲密，但花间堂租书得有规矩。七日之内，这书你得还回来。它是无名亲手所书，算得一部孤本，切莫弄丢了！”

谢缁尘笑着点头：“放心！”

碧云见他与花间堂少堂主如此熟悉的模样，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一瞬，这丝疑惑被压下去。

她仿佛还是那个平静淡然的掌事姑姑。

两人自花间堂离开，一路往迎宾楼去。

肃王已订了天字号房，位置隐蔽，适合密谈。

谢缁尘走进房内后，肃王屏退左右，坐在案前，伸手示意儿子坐在席上。

“父王突然让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谢缁尘看着肃王，神色警惕。

肃王淡淡道：“新皇登基，命各路诸侯七日内离京。孤原本还想在上京多呆几日，既然十八逼得紧，孤便打算早些走。你皇爷爷许了你肃王嫡子的名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儿子，见他皱着小眉头不知想些什么，便继续说道：

“孤想问问你，打算何时回信阳？”

谢缁尘诧异地看着父王。

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询问自己的意见。

前世，自己是被父王边缘化的儿子。冲锋陷阵安排他；丢兵弃卒选择他。

政事，他一向交给二哥打理。

他一时怔愣，不知如何应答。

肃王心道：这小子虽是聪明，却还是不知世情。

他不介意教育引导一番，冷静地分析着：

“孤十一年前成婚，与柳氏相敬如宾。其后，便纳了芸娘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