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缁尘头一次听说父母成婚之事,心中惊异,抬头静静地看着父王。
肃王接着道:
“芸娘是个好女孩儿。她乃老侯爷遗腹子,一出生便被封为平阳县主,荣宠不衰。自三岁起,她便入育麟台与皇子公主们一同开蒙。”
“孤便在那时与她相遇。”
肃王沉默半晌,许是回忆起当年之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自嘲一笑:
“总之,孤一切的盛宠隆恩,皆来自于芸娘的自请下嫁。”
“孤感激她。”
谢缁尘眸子一闪,很想问他:只是感激,没有爱吗?
肃王察觉到他殷切的眼神,呵笑一声,转头再问他一句:
“你外祖母很是心疼你?”
他顿了顿:“何时回信阳?”
谢缁尘没再思索,干脆回道:“七日后,儿子与父王一同回去。”
其实他想说,让儿子再待三年。
让一切回归前世的轨迹。
这显然不可能。
肃王点头:“那孤便等你七日。”
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缁尘心中纵有太多放不下,也只能点头。
***
另一头。
祁阳候府水牢之中。
薛氏意识逐渐清醒,看着自己身处水牢,顿时凄凉一笑。
在她邻近水牢之中,孟姑姑被束着手腕高高地吊在牢里,身上多处鞭伤,想是受了刑讯之苦。
薛氏与她毕竟相伴相依十年,见她如此,心底也不禁担忧,皱眉问着:
“姑姑可还好?”
“呵,好?”孟姑一只眼被鞭子抽瞎,狰狞着脸旋转过身子瞪着她,“你瞧我这模样,还好?”
薛氏凄然一笑:“如今你我皆已成为侯爷阶下之囚,你竟还是这般火爆性子?当初是谁劝我,行事不可鲁莽的?”
孟姑姑不愿与她争辩。
眼下这形式,她二人已是必死之局,除非……
她眼睛一眯,转头看着薛氏,问道:
“你想活命吗?”
薛氏一怔,心中犹豫。
她自然想活着,不仅因为自己贪生怕死,更为了她养在城外庄子里的孩儿。
孟姑心底暗笑:“我有个法子!”
薛氏心头一跳:“你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她眼珠乱颤:“此前你一直以‘王爷’驱使我。直至如今,我仍旧不知他是哪个王爷!”
孟姑晓得,薛氏这是在套自己的话。
她已经形同残废,如今撺掇薛氏,不过想着临死挣扎出一条活路。她早管不了什么保守机密了,冷笑道:
“你这傻姑娘!”
“一直以来,就没什么王爷!我所效力的,是肃王妃。她背后有何人在引导布局,我也不清楚。”
薛氏转眼思索,低声喃喃:
“肃王妃……”
孟姑轻呵一声:
“别想了。这上京城内势力纵横,哪是你一个后宅妇人能想得透的?你便如同这水牢里浮在水面苦苦挣扎的蚂蚁,那些大人物便是这密集包围的水,只要浪头一来,你便粉身碎骨!”
薛氏知晓她所言非虚,一时讷讷:“这、那若是我想走出一条活路,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