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绮陌连忙比划着:
[尘哥儿跟你说了什么吗?]
乐齐一屁股坐在地牢边的小坎上,背对着陈绮陌说道:
“你这比划的什么,我也听不懂。我可不像尘哥儿,跟你心意相通似的,你比划啥他都知晓。”
陈绮陌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蹲在牢边用手去挠他。
乐齐不为所动,缓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哪儿打动了谢缁尘……你进府那日,他本想用三道难关让你进不了府的。这几天不知你们发生了何事,他竟然转了性,还抱着你哭了!”
陈绮陌动作一滞,垂眸暗想:
[果然,刚才尘哥儿躲在我怀里,就是在哭。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懂。
乐齐皱眉抱怨:
“我也不懂!自小他就看不惯我。”
他话锋一转,来了精神:
“你肯定不知道,尘哥儿他有个姥姥。那位是摄政王府的老太太,人和善可亲。可惜四年前死了。唉!她在遗嘱里说了,让尘哥儿与我交好。这才有我与尘哥儿的友谊!”
[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你说的姥姥。]
陈绮陌干脆盘腿坐在他背后,安静等夸。
乐齐却思维跳跃:
“尘哥儿最初可不是这般严肃的小老头。他小时候脸圆嘟嘟的,眼睛又大,整一个团子,让人见了心疼得紧。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陈绮陌暗暗摇头,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
“因为他姥姥。”乐齐叹了口气,郁闷地说着,“我真不知他为何将自己外祖母说成姥姥。”
陈绮陌皱紧眉头,两手下意识揪紧。
关于尘哥儿性格变化的原因,她想过很多,却独独没想到是因为她。
乐齐语声中满是感慨:
“四年前,老太太去世后,谢缁尘一蹶不振。他被仇恨蒙蔽双眼,一心要找薛氏报仇。”
陈绮陌心惊。
[杀老太太的人根本不是薛氏,是孟姑姑!尘哥儿怎会误会?!]
她回忆一阵,猜测:难道她之前断气时,话没说完?
乐齐继续说道:
“四年前的深秋,我跟尘哥儿在附近山林里秋猎,遭遇伏击。是大公子派来的人。那一夜,我跟尘哥儿躲在山林中的一个洞穴中。”
“很冷。风很大。四周能听到狼嚎。”
“我十二岁。他才四岁。两个人都战战兢兢,他却强绷着脸说要保护我。就在这时候,薛氏出现了。你猜她怎么了?”
陈绮陌顿时紧张:
[她怎地了?]
乐齐嗤笑一声,叹了口气:
“她奄奄一息。眼睛被人挖了,腿瘸了一只。模样凄惨啊!”
陈绮陌听得心疼。
在她心中,薛氏向来是个娇夫人,怕疼怕苦,虽然害了祁阳候府,但心底到底是善良的。
她很疑惑,薛氏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
乐齐继续说着:
“那时候,我记得有一群狼朝山洞过来了。”
“尘哥儿看薛氏的眼神,比狼可怕。他那时候眼睛发红瞪了薛氏很久,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提着刀就冲过去,把薛氏肢解了。那时候,他四岁。”
陈绮陌怔住了。
眼睛睁得极大。
她的瞳孔中仿佛映出了那个夜晚,黑暗之中,小外孙如同发猛的兽把薛氏肢解。
她的眼睛起了一层水雾,凝聚成泪珠不停地滚落。
她伸手紧紧地捏住了乐齐的衣裳,颤着唇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他……”他之后呢,之后怎么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只能喊出一个嘶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