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请言宽就座,看着小弟子疑惑不已的神情,抚须一笑:
“昨夜,我初闻贾郎良策之时,也如你这般迷惑啊!”
言宽一脸莫名,拱手向张康恭敬一拜:
“学生不知,还请先生详解。”
张康怅然一笑,摇头站起身来: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昨夜,贾郎无意中路过祭酒阁,听闻我为书院开院一事叹息不已,便与我浅论国事,并提出三策。”
言宽暗暗皱眉:
“我书院一向不问大兴国事,只偏安河南。先生又为何因国事而劳神?”
说起这个,张康便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
“并非我愿意为此劳神,实在是如履薄冰,不得不思索啊!”
“你应知晓,自圣上暗中发起了改制之事,朝廷之中风云诡谲。”
“而洛阳书院一开,官学与私学间的矛盾被摆到明面上。圣上明着自太学掉了几位博士来我们书院,其用意,你能猜到几分?”
言宽不禁皱眉,若有所思:
“莫非,除了让我等私学讲师与官学博士之间切磋共进,还有旁的谋算?”
张康叹息点头,继续说道:
“切磋共进,这是建立在官学众博士接受改制的情况之下。”
“如今朝廷之官员选拔,皆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富户为官尚且难若登天,更遑论有才之贫民。”
言宽自己就是个贫苦出身之人,至今尚无功名,徒有个书院讲师之位。
这还是他辛苦十年才挣来的
对于大兴选官之弊,他深有感触。
因此,他很快明白了张康没有说白的那些话,不禁也叹息起来。
“圣上这道旨意,实在将我书院推到了风口浪尖啊!难怪先生如此忧虑!”
“非但如此啊!”
张康皱眉,接着说道:
“昨日离开的郭博士,其乃江阳郭氏之后,也是世家子。”
“若改制成功,第一批受到冲击的,便是这些受祖辈恩荫不学无术的世家子。”
言宽暗暗点头:
“学生明白了。”
“原来,先生以贾博士替代郭博士,是隐晦地表示自己的立场。以此告诉那些世家大族,我洛阳书院推崇改制的决心?”
张康点头,缓步走到桌案边坐下:
“当时我也是临时起意,见玉郡守对这位贾博士多有关注,便顺水推舟给了他算学博士的职称。”
“没承想,这位贾博士竟然是如此通透的人儿,竟还为我献上了三策!”
言宽见他开怀,笑问:
“学生愿闻其详。”
张康饮了口茶,呵呵笑着,把贾博士制定的计策说来。
“贾生三策,其一,乃以‘名教’法立书院之声名。”
言宽一阵疑惑:
“何为‘名教’法?这书院声名又如何立?”
张康微笑道:
“所谓‘名教’,也是我昨夜听贾生所言,乃名声与教化之意。”
“孟子曰:得民心者得天下。而民心何来?便是以‘名教’所得。”
言宽对此虽不甚解,却知其一二,问道:
“这名教,可是以人力在百姓之中制造舆论,为我书院制造名声,以此来树立书院之正面形象?”
张康点头:
“自上古之时起,书文智识便掌握在圣人手中。百姓无知而愚,也最善被挑唆。”
“民无知而喜搬弄口舌。如今,洛阳书院开院之事,举国皆知。”
“洛阳城民,皆以知晓洛阳书院往事为荣,并与外乡人传言几句,以此炫耀。”
言宽顿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