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睁眼,眼神清明如渠,只是七窍渗出摄人的鲜血,发上的海棠花凋残零落,四肢皮肤枯黄皲裂如树皮。
笑着的海棠看见梨若没有受到重伤,开心的咧嘴,低头却瞧见自己的双手,笑意顿减,将双手背到身后,惊慌无错地看着梨若:“梨大哥,你没事吧?”
“你不太对劲!”梨若庆幸至极,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比海棠安然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没什么不对劲,他好像不行了!”海棠指着生命气息为零的茶末,一瞬间忘却自己的顾虑。
“遁入魔道,他爱得太深,得到的太少,终究是傻了,一生何其长,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了自己一生的年华!”
“梨大哥,这你就不懂了,为了喜欢的人,即便得不到任何回应都不会不值得,你不懂!”海棠忽然低沉声音,摆脱梨若的双手,弯下身,抱住昏迷的茶末,轻声说:“别担心,我不会伤你,你为爱的人付出那么多,他都还不知道,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他不爱我,他连正眼都没瞧过我,小姑娘,你爱的人虽然不懂你,但至少陪着你啊,可我什么都没有!”茶末绝望地哭泣,他没有睁眼,他原来一直都不曾昏迷,只是不知为何一直装死。
“时间久了,光是喜欢和爱是不够的,我抗不过去了,你们懂吗?我曾经在黑夜中独自行走,他带我走出来寻找光明,却又将我深深埋入黑洞,不知如何翻身。我倾尽所有,为他变成男子,一度以为他也真心待我,殊不知他只是一时兴起,左拥右抱才是他的真心,不过我没有后悔过。”茶末的眼中分明还藏着渴望,只是心却关上了那扇门。
“我懂你那种感受,我也曾生活在黑暗中,若非有些人我也走不出来,这种重生的感觉很奇妙,我也深陷其中!”梨若找到不少与仙茶末之间的共鸣,企图唤醒他的求生欲望,却发现不过徒劳。
茶末抬头看着天,再看向梨若:“你懂是不是,可是他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光明的世界里,我只认识他一人,他却弃我不顾,我独自盛放在他每一个路过的角落,他却从未发现过我。即便我以人形经过他的身旁,他也只当不知道。我不信人妖不能共处,我们行床笫之欢后,我化作一支茶花,躺在他身侧许久,我以为他会接受,没想到这个扬州的王确实随性洒脱,那夜离去便将我抛诸脑后,只有我紧握不放。”
满天雨落,黑色的线条滴落地让人发怵,地面上原本绿色的叶溅上黑雨,竟腐蚀融化,茶末的手也被感染,竟在无形中消逝。
“你还不能死,扬州王认识你,他记得你,在乎你,不然他不会对我发怒,也不会紧张吃醋!”梨若心急上火,他不想看着一个脱离黑暗的人就此离去,海棠却上千狠扇了茶末一个耳光:“是男人吗,是的话就站起来,他辜负你,你就好好报复他,他无视你,你就挖了他的双眼,现在要死不活,还遁入魔道,你不知道你潜意识下的黑雨害了多少生灵吗?”
茶末意识半梦半醒,看着身边哭号的同伴,愁眉不展,直到一个人影恍惚出现在他面前。
扬州王的脸色没有很好,一如初见时那般充满敌意,但是面对茶末,他似乎眼神发颤。
当他意识到眼前可能发生的事情,迅疾冲到茶末身边:“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伤你的,跟你说不要随便与人接触,你怎么就不听,真是活该!”
扬州王抱起轻如蝉翼的茶末,眉头皱的更深:“你都不吃饭的吗,轻的快飞了!”扬州王的手拂过茶末的身体,摸到之处都重生出新的皮肤,莫非这就是扬州王的神力,梨若和海棠相对无言,为二人能修成正果而发自内心地开心。
“你,是那个认识我的子末吗?”茶末糊里糊涂地说着话,以为又一次身陷梦中。
“我不是子末,以前都是在骗你,我是扬州王于阳期,不是你的子末,只是我有义务保护每个在我地盘的人安全而已。”扬州王开脱自己来此的目的,眼神不定忽闪。
“扬州王,你若不说实话,只怕茶末的魂魄将散,他已入魔,若是再坠入黑暗,他的一辈子就该毁了!”梨若提醒还不明所以的于阳期,希望他给予茶末生的动力。
眉头紧皱如川,于阳期的手臂微微发颤,低头在茶末耳边低语,梨若和海棠故作不闻,免得二人尴尬。
“小末,我是扬州的王,所以不能放任自己,我们之间只能止于现在,但是我喜欢你,我的身体和心都只属于你,我们爱着彼此,但可以远远欣赏彼此,拥有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管这些,如果你爱我,我愿意只是在宫中开一簇茶花,看着你就已经心满意足,我不奢求什么,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好!”茶末在于阳期面前确实低如尘埃,看着让人心疼。
于阳期也很宝贝茶末,他每次假装不认识茶末,心都滴着血,他以为与自己纠缠的人必定厄运接踵而至,所以他不愿搭理茶末:“傻瓜,我心里一直有你,你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都知道,只是那时不能认你,我向你道歉!”
“该道歉的是我,从未体谅过你的处境,如果你为难,我可以一辈子作为摆设的花,为你开最美的花!”
“等我觅得贤才,便将王位转让,到时候还你一个一心一意的我,在此之前你乖乖等在外边,宫内毒蛇猛兽,我怕护不了你!”扬州王一脸为难与愧疚,他确实是因为身在牢笼而无法给予茶末自由,才会在与他发生关系后悄然离开,每次都对他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