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虽然没有什么心机,但是却个会看人脸色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她是燕北廷的亲生母亲,是当朝的太后娘娘!
便是燕北廷对她有什么不满,也不会,亦或是不敢对她怎么样!
毕竟,他身为新帝,以仁义治天下。
一个孝字,便能将他压的死死的!
可是眼下,在见识过燕北廷方才犹如困兽一般,满目恨意的嘶吼之后,再看着他如此淡漠的,说出他不会杀她,但是有的时候,活着不比死了痛快的时候,她心里不由一阵惊跳,一种大祸临头的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你……”
颤抖着手,指向燕北廷,她虽然在看着燕北廷,视线却不停的游移着,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你想要干什么?”
燕北廷神色冰冷的看着徐太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对候在一边的李维命令道:“太后娘娘惊闻自家兄长,竟毒害太皇太后,心中自责万分,愧疚不已!并连夜亲自与朕请命,要前往庆云庵清修,日夜为太皇太后祈福!”
徐太后惊闻燕北廷,如此言语,神情猛地一震!
瞳眸骤然一缩,她看向燕北廷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你说什么?”
“母后不是想念婉儿表妹,让朕将她接回吗?”
燕北廷冷眼看着大惊失色的徐太后,心里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像是堵着一块石头,难受的厉害!
哂然冷笑之间,他以舌尖用力抵了下后牙槽,表面上云淡风轻,不见一丝的情绪波动:“眼下也省的朕麻烦了!你过去之后有她陪着,你们姑侄二人相依相守,定然不会寂寞的!”
听闻燕北廷如此言语,徐太后整个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她这是被吓的!
也是被气的!
庆云庵里,有没有徐婉相陪,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庆云庵啊!
那是大燕历代犯了事的官眷,赎罪之所!
眼下燕北廷要将她送到庆云庵,说的好听是让她去清修,让她去为了太皇太后祈福!
可是,说难听点儿,那就是要让她去吃苦受罪的!
那是清修吗?
那根本就是苦修!
她入宫多年,先帝在世时,一直位极荣宠!
先帝驾崩之后,母凭子贵,身为大燕的太皇太后,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眼下,她的儿子,要送她去庆云庵苦修!
她如何受得住啊!
“北廷!”
浑身哆哆嗦嗦的,抬眸看着燕北廷,将他冰冷无情的样子,尽收眼底,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方才再次上前,紧紧扯住燕北廷的袖摆,哽咽声道:“那庆云庵,根本就不是人去地方,你不要吓母后!”
“事到如今,母后还觉得,朕是在吓你吗?”
燕北廷冷笑了下,这一次并没有挣脱她的手,而是偏头,继续对李维吩咐道:“立即差人给太后娘收拾箱笼,明日一早,便将她送去庆云庵!”
闻言,徐太后身形一震!
如同抓着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的,攥着燕北廷的袖摆不放,她一脸惊惶的摇着头:“不!我不去庆云庵!我不去!”
“朕意已决!”
燕北廷抬手,将徐太后的手从自己的袖摆上拿开,俊眉紧拢着说道:“去与不去,不是母后说了算的!”
语落,他转身就要向外。
“不!”
徐太后意识到燕北廷这次,并不是再跟她开玩笑,眼看着燕北廷转身向外,她疯了似的,又朝着燕北廷扑了过去,抓住燕北廷的手臂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母后,你这么对我,会被天下人……”
“母后不必为朕的名声担心!”
燕北廷微侧着身子,眸色深沉,而又复杂的,看着徐太后,在冷笑了一声之后,嗤声说道:“世人只以为,你这次是因为愧疚,自请要去庆云庵清修,为太皇太后祈福,谁也不会知道,是朕强行送你去的!”
语落,他猛地拂袖,大步向外。
徐太后因燕北廷狠狠拂袖的动作,整个人向后仰去。
李维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不过眼下,她已然顾不得别的。
一把推开了李维之后,她连忙便又朝着燕北廷追了过去:“北廷!北廷——”
她的喊声,撕心裂肺。
已然行至寝殿门外的燕北廷,明明听到了她的嘶喊声,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下脚步,命令羽林军拦下她,然后便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头也不回地抬步向前!
须臾,李维交代好一切之后,便一路追了出来!
彼时,外面的雨。
已经越来越大了。
可是李维在出得慈宁宫之后,却惊见燕北廷微仰着头,立身于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肆意的拍打在他的身上,却始终不等动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