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的液压门开启,裹尸袋里躺着的奇异尸体止不住地痉挛。
收容室内极寒弥散,轰散出厚重的白雾。
提着铁箱的鸟嘴医生率先走了进去,视线微微扫过中央颤动的透明停尸箱,确认无误后这才垂首侍立一旁,随时准备待命。
站在最中间的主教背负双手,一言不发。
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搞得医务部部长很尴尬。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部长可以有点权限带路开门,就算干不了什么也能在主教面前露个脸,结果没想到人家压根不需要他,直接召唤该隐把所有能做的活全部做完了。
“这......那我走?”
完了这些瘟疫鸟嘴医生还一个个沉默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看眼神都能感觉出他们像是在看一团死物,说难听点就是无用的垃圾。
见这群大佬没有答话,医务部部长也不敢再去多看那位主教,而是点头哈腰地从收容室里退了出来。
等那扇液压门重新关闭后,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收容部副部长才掏出手帕,缓缓擦拭自己这一路上淌下的冷汗。
回去的路上,他们仍旧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迅速加快脚步。
绕过那几位全副武装的守卫时,医务部部长多看了一眼。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几位守卫明显都是一副瞳孔涣散的模样,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只知道鞠躬敬礼。
这明显是一副被精神系特殊能力控制的模样!
医务部部长不敢多看,拉着人就往外跑,等彻底离开地下七层,来到监控死角区域后,他们才彼此对望一眼,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覃,那些鸟嘴面具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实在不记得哪位主教的门徒是这幅装扮。”
“哎哟,您老可真是老糊涂了!”
收容部副部长一拍大腿:“鸟嘴医生和收割死亡的告死鸟门徒,这般清一色的装扮,那是第一主教的门徒啊!”
第一主教?!
医务部部长登时有些站不稳了:“就是那个几年前毁了一座基地市,世界通缉榜排在榜首,传说中可以和第一议长比肩的......死神?等等,三年前那场战役过后,不是说他已经和会长一起死于议长之手了吗?”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收容部副部长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好多人啊。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不,很显然并没有。”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您老有所不知,前几日赏金猎人网站掀起一番大动荡,继而波及到整个里世界,所有修道会明面上的企业股价全部疯狂上涨,就是因为这位的归来。”
“虽然还未正式宣告,但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
另一边收容室内,液压门发出沉重的闭合声。
鸟嘴医生们站在一旁,身姿挺直,纹丝不动。
别人不知道,现在套着一身黑袍铁面具的宗澜却清楚的很。只要他不下令,这些鸟嘴医生就会永远这么站下去,不像拥有自主思维的活人,反倒像一群行尸走肉的死士。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和死士差不多了。
至少L就语气讽刺地说过,这些人是生命基金会创造出来的人造人,从小被修道会集中起来秘密培养,灌输洗脑观念不说,还集中训练,像是流水线生产品,其忠心耿耿程度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当然了,虽然是流水线产品,但每一个人造人从诞生到培养完成也是笔不菲的费用。整个修道会据说只有会长专属的军队,还有第一主教的门徒拥有使用的殊荣。
嗯,顺带一提,就像漫威里神盾局是九头蛇的温床一样,三大组织里的生命基金会也几乎被修道会渗透成了筛子。
“开箱。”宗澜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虽然L说人造人在培养的时候就已经输入“绝对不会背叛”的潜意识,但为了确保万一,比如说不定那位神秘的会长通过这些瘟疫医生来监视第一主教的行动的可能性,宗澜还是决定一切小心为妙。
听到命令后,鸟嘴医生们立马将透明的停尸箱打开。
登时间,冷雾弥散里,一股混杂着腐烂臭气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收容室。
“如今S-324到S-328收容室内收容的都并非污染源本体,而是编号为该污染源污染扩散后造成的尸体。”
他们尽职尽责汇报道,语调平铺直叙:“在江州收容中心的后台记录中,它们被列为疑似同一污染源造成的精神污染事件。然而由于这四具尸体死因各不相同,且出现时间不一致,尚未找到确切证据,所以只是列为疑似,仍需更多充足证据。”
透明的停尸箱内,一具尸体正在止不住地痉挛。
这可能也是它们为什么被收容在这间室内的原因。
活生生的诈尸现象,蛮少见的。然而看鸟嘴医生们都这么淡定,宗澜也不好大惊小怪,而是继续装作一派神秘深沉的模样。
鸟嘴医生们麻溜地抽出十字钉,直接将尸体钉死,让后者不再动弹。
紧接着,他们打开铁箱,迅速将里面的器械组装完毕,恭恭敬敬递了过来:“阁下。”
虽说整个行为没头没尾的,但宗澜却奇异地get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接过解剖刀,站到停尸箱前。果不其然,其他的鸟嘴医生也立马站了过来,占据了停尸箱旁其他的位置。就好像他们不是在面对一位死人,而是主刀医生带着他的一助二助三助正在抢救病人。
‘原来任务档案里说的对收容室内的东西进行探查,并出具结果报告,指的是这么个意思。’宗澜想,‘第一主教在生命基金会有一个资深法医学教授的身份,干的也是法医的活,难怪被称为死神。’
这些线索都和他贴合上了。只是宗澜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
他将视线投注在面前的停尸箱上。
自从知晓了自己曾经是个法医后,宗澜就自学了不少法医知识。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天遇到的都是些精神病小白鼠,还没能遇到一具可供他实地操作的尸体。
好在这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看到八个零的报酬,原本宗澜已经做好了这个秘密任务很难完成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和该隐确定第一个任务的潜入时间后,人工智能直接给他安排了专车接送不说,还找来这么多小弟,一路上别说隐藏身份猥猥琐琐溜进来,那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比起做任务,更像是来度假。
最主要的是,还有这么多钱!!
宗澜对修道会的好感蹭蹭往上涨,连带着对和L交易的不满都减少许多。
约莫几个小时前,前男友告诉了他交易的媒介。
明明声音是从手机听筒播放出来的,那个刹那,宗澜却觉得这人好像就贴在自己耳后呵气。
“体/液?”宗澜愣了一下,“血液可以吗?”
“啊呀。”L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遗憾:“普通人第一个想到的体/液一般都不会是这个呢,亲爱的。”
“如果你想要我的尿液,那也不是不可以。”宗澜淡淡地说:“没想到你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我倒是毫不意外。”
低沉悦耳的笑意震得他耳朵发麻。
“好吧,好吧。亲爱的永远这么伶牙俐齿。”
L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既然确定了要做交易,那就闭上眼睛吧。”
“我会尽量轻一点。”
宗澜盘手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的同时,也在心里打定主意,下一秒就睁开眼睛看看,这个能力诡谲莫测的前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宗澜闭上眼睛的刹那,整个世界为之一变。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扯进一个充满愉悦气息的怀抱里,那个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将头扣在肩窝上,就像动物标记领地,恶龙圈定宝藏,宣告着主权和占有欲。
“好可惜,可怜的我被关起来了,没法真正触碰到亲爱的。”
男人好听的声音顺着他的鬓发擦过,暧昧地在锁骨上打转,瞳孔里浮动着暗影般游弋的色泽。
宗澜睁开眼睛,下意识往自己右肩摸去,然而他的手却摸了个空。
——肩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电视机黑屏里的他仍旧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于是宗澜明白了,L现在并非拥有实体。
或者说,现在的他更像是精神触角一类的存在。
是特殊能力吗?
“亲爱的怎么可以忽然睁眼。”L语气哀怨:“还好没有正式开始。如果在交易中途被打断的话,就没有办法再重来,血液失去交易效力,只能换一种体/液。”
“哦。”宗澜敷衍地重新闭上眼睛:“既然没打断那就别废话,继续。”
还是那个怀抱。
就在宗澜觉得被抱着浑身不舒服,想要换一个姿势的时候,他忽然听见L笑意盈盈的声音。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声音里的不怀好意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宗澜脑海当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他不可遏止地发出呻/吟痛呼。
黑发青年漂亮修长的脖颈处,那块最细腻最脆弱的地方,被人充满戏谑地用牙齿碾了下去,深深地刺/入皮肤之下。
血液登时染红了白皙的皮肤,好看到像是在冰川上点缀一朵红玫瑰。
恶劣的始作俑者浑然不知所觉,满怀笑意地舔了舔伤口涌出来的猩红血珠,感受着铁锈味滚进舌尖,神情沉迷而陶醉。
L着迷地感受着鲜活的生命气息。
在这片夹缝里,他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无法目视,无法接触,无法感知......多少年了,唯有一个人能够给予他最真实的触碰。
也只有这个人。
“多谢款待,亲爱的。”
因为太过愉悦,L的胸膛因为欢欣起伏抖动,扣着浑身无力的年轻医生一同震响。后者却因为力量在瞳孔中的汇聚和涌入,全身止不住颤抖发热。
“第一次交易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