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安平居的前堂里等了近半个时辰,苏老夫人才在苏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祖母!”苏漓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就蹿到苏老夫人身边,搀住了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嗔瞪苏漓一眼:“走那么快做什么?就不能稳重一点儿?”
大步流星的,失了仪态。
苏漓嘻嘻一笑,讨好道:“孙女这不是想祖母了嘛!”
顿了顿,苏漓就给苏雅递了个眼色:“祖母,这就是雅姐姐。”
苏雅连忙行礼:“请舅祖母安,久疏问候,还请舅祖母见谅。”
“嗯,坐吧。”将苏雅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苏老夫人蹙了蹙眉。
这丫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媚劲儿,她那小姑就是这么教养孩子的?
在主位上坐下,苏老夫人问苏雅道:“你外祖母怎么样了?”
苏雅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苏漓。
苏漓也是一愣。
她忘了跟祖母说这事儿了!
视线在苏雅和苏漓之间打了个转,苏老夫人的脸色沉了沉:“漓儿,怎么回事?”
“那个……”苏漓为难地看着苏老夫人,犹犹豫豫地说道,“祖母,姑祖母她三年前就去了。”
这事儿她一见着苏雅就在初次寒暄时问过了。
苏老夫人登时怔住:“她……去了?”
闭了闭眼,苏老夫人长叹一声:“这怨是解不开了啊。”
苏雅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将要出口时却顿住了,苏雅又看向苏漓,用眼神询问苏漓的意见。
这个时候,她应该安慰舅祖母吗?她有资格安慰舅祖母吗?
苏漓转了转眼,冲苏雅微微点头。
苏雅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对苏老夫人说道:“其实我外祖母她常跟我提起舅祖母和舅祖父,每每说起当年的事情,外祖母都十分愧疚,她说人一旦上了年纪,许多事情就豁然开朗,只可惜她做了太多对不起您和舅祖父的事情,故而没脸见您,也不敢见您。”
苏老夫人的心中五味杂陈:“老身比她虚长几岁,她以为只有她豁然开朗了吗?”
人若没死,她的心里兴许还存着几分怨怼,可人都死了,她怨又有什么用?恨都不恨了,何必还怨着一个已死的人?到头来为此受累的只有她自己,何必呢?
苏老夫人的这句话苏雅可不会接,只能不知所措地看向苏漓。
苏漓心知苏老夫人只是埋怨一句,并不是想要一个回答,于是苏漓当机立断地转移了话题:“对了,祖母,雅姐姐亲手给您准备了见面礼呢。”
苏老夫人回神,便又是一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哦?是什么?”
苏雅立刻从广袖里抽出那方丝帕,递给苏老夫人:“舅祖母,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您瞧瞧喜欢吗?”
苏嬷嬷上前两步,笑容可掬地从苏雅手上接过丝帕,转手交给苏老夫人。
苏雅愣了愣,心下有些不快。
这是什么意思?她跟舅祖母之间的距离连一条手臂的长度都不到,怎么还要嬷嬷递一下?
苏老夫人从苏嬷嬷手上取过那方丝帕,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嗯,绣得不错,没白费你外祖母的教导。”
苏老夫人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可苏雅读不懂苏老夫人的冷脸,只当苏老夫人是客套而已,心下不免失望。
“多谢舅祖母夸赞,”苏雅悻悻地回了一句客套话,“今日我来,就是感谢舅祖母让我在这京城里不至于流落街头,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来,只刺绣的手艺还勉强过得去,舅祖母不嫌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