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楚南烟在京城里的名声就一落千丈,有说她粗鄙不堪的,有说她不清不白的,偏楚南烟不在乎,依旧故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坦坦荡荡。
前世苏漓是十分敬佩楚南烟的,因为楚南烟年轻时的率直坦荡,也因为楚南烟二十几岁时开始驰骋沙场,成为继北唐开国皇后之后的第二名护国女将。
想到这儿,苏漓展颜一笑,笑容里满是暖意和善意:“纯宁郡主过奖了,只是有幸得了个描妆手艺高明的女婢罢了,民女实在是当不起郡主如此盛赞。”
苏漓本就刻意化了娇艳的妆容,这一笑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不得不说,苏雅涂抹胭脂时极有分寸,那茜色的用量不多不少,既为苏漓勾勒出了娇艳妩媚,又媚得没有丝毫风尘之气,而苏漓眉眼间的独特气质又将这媚渲染成妖,带着几分邪魅,眼波流转间只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能被她摄去魂魄似的。
楚南烟看呆了,品莲殿内大半的男人也看呆了,耳朵灵的甚至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萧景瑜和萧景阳正巧都是耳朵灵的,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齐齐沉下了脸色,萧景瑜的凤眸微眯,不自觉地就退了半步,萧景阳则一脸怒容地瞪着苏漓。
“苏漓,还不快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萧景阳此话一出,苏漓就冷下了脸,冷眼看向萧景阳。
这话轮得到萧景阳来说?
郯国公夫人见势不妙,赶忙唤了苏漓一声:“小阿漓,到我这里来。阿瑜也快入席吧,你们不饿,我这个忙了一下午的人可是已经饿坏了。”
苏漓眼中的冷意顷刻间散去,不解地看向郯国公夫人。
到郯国公夫人那里去?为什么?
眨眨眼,苏漓又看向苏家席位上的朱氏,却见朱氏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苏漓顿时更加迷糊了。
“去吧,”萧景瑜低声提醒道,“听说国公夫人与你娘也是闺中好友。”
苏漓了然:“多谢二公子提醒。”
萧景瑜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走向了永安侯府的席位,苏漓慢萧景瑜一步向郯国公府的首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苏雅、竹念和雁秋三人都到朱氏那边去。
坐在永安侯府的席位上,萧景瑜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他本是庶子,照理来说是没有资格随永安侯来参加这样的盛宴的,可偏偏萧景瑜跟郯国公府私交甚笃,郯国公府总是会专门为他准备一份请帖。
依着规矩,一份请帖便是一个席位,郯国公府既然是单独邀请萧景瑜的,那就理应为萧景瑜单独准备一个席位,与永安侯府分开,可若真那样做了,那无疑是在给永安府难堪,于是萧景瑜还是得跟永安侯府的人坐在一起,这场面就很尴尬了。
果然,萧景瑜甫一落座,萧景阳就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呦,瞧瞧这是谁来了?可真是稀客啊,你怎么不坐到郯国公府那边去?”
端正地坐好,萧景瑜眉眼微垂,淡然地回道:“我跟某人不同,我虽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却还能尽力保住永安侯府的颜面,断不会做让父亲为难甚至是难堪的事情。”
一听这话萧景阳就横眉冷眼地瞪着萧景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呢?”抬眼看向萧景阳,萧景瑜的那双凤眸中一如既往地含着温柔的笑意。
萧景阳最是看不惯萧景瑜这副云淡风轻、超然世外的模样:“不过就是当了郯国公府的一条狗,你得意什么?”
萧景瑜淡淡一笑:“我不过就是郯国公府的一条狗,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谁怕你了!”萧景阳怒目圆瞪。
“既然不怕我,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虚张声势逞口舌之快?又不能当真把我怎么样,只图个口舌之快你的心里就当真舒坦了吗?”
萧景阳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你这种低贱的人坐在一起罢了!”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景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果然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不是酒不好,而是心情不好。
“你!”萧景阳恨不能按着萧景瑜揍一顿,可偏偏现在场合不对,平日里又见不着萧景瑜,萧景阳只能恨恨地说道,“你给我离苏漓远一些!”
闻言,萧景瑜的眼神微闪,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转头望了望首位,最后转头看向萧景阳,十分无辜地问道:“这还不够远吗?不若我现在就离开郯国公府可好?”
“萧景瑜,你……”
“别吵了!”坐在前面的萧景瑞突然回过头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要不要到大殿正中去打一架?”
被萧景瑞教训了,萧景阳悻悻地住了口,萧景瑜微微垂首,不冷不热地说道:“世子教训得是。”
永安侯就坐在萧景瑞的身旁,听到萧景瑜这话不由心中微微一痛。
萧景瑜能管曹津叫兄长,却总是把自己的亲兄长叫做世子,亲疏立现,然而永安侯却无法责备他。
如若不是小时候被伤得很了,外人如何能敌得过血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