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亲哥哥的世子之位都要觊觎,侯爷若是再惯着萧景阳,那可就要把他给宠上天了!
俞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平复了一下心绪,萧景瑜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今日辛苦你们两个了,都去歇着吧。”
“是。”
伏宁和俞白立刻就退出了房间,萧景瑜缓缓起身,踱步到了窗边,抬手轻轻推开了窗户,望着天上的明月看了一会儿,萧景瑜突地轻轻一笑。
苏漓那个丫头算不算是他的福星?他与她相识不过月余,母亲的物件收回了七件,这数量比过往几年的总和都多。而后他又通过苏漓了解到陈五爷的特别之处,如今俞氏跟陈五爷达成合作,可以做一些以前做不了的生意。今日,他怕苏漓偷偷溜走的行为惹恼了萧景阳,便让俞白盯着萧景阳,万一萧景阳真的幼稚到要找苏漓的麻烦,那他也好有个准备,谁知竟让他知道了萧景阳的野心。
想到这里,萧景瑜眯起了凤眸,眼中有寒光闪现。
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的确疏远,可他们并不是反目成仇,他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父亲仍旧是他的父亲,永安侯府仍旧是他的家,因此疏远归疏远,不争归不争,该管的事情他还是会管的,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扰了永安侯府的安宁、毁了永安侯府的名誉!
同一时间,苏漓已经卸了妆发,沐浴更衣后就歪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倚着窗台遥望明月。
“在想什么?”
苏雅仪态全无地往苏漓对面一坐,洗去浓妆之后就露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五官精致,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凛然的冷意。自从见过苏雅的这张脸之后,苏漓就明白苏雅为什么总是化着妖艳的妆,因为只有那样鲜艳而浓烈的妆才能掩盖住她眉宇间的冷意,因为只有褪去了那几分冷意,苏雅看起来才更加和善、更加容易亲近,这对必须自己养活自己的苏雅来说很重要。
坐下之后,苏雅就往榻上的矮桌上放了一小坛酒和两只玲珑体统的碧玉酒杯,挑起眉眼睨着对面的苏漓,挑衅似的问道:“能喝吗?”
苏漓懒洋洋地轻笑一声:“这可是你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请我,我怎么可能错过?天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
听了苏漓的揶揄之后却完全不觉得羞愧,苏雅理直气壮道:“苏二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我可以用我这颗项上人头跟苏二小姐保证,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错过这一次保准没有下一次!”
往两只酒杯里倒满酒,苏雅就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苏漓面前。
“脸皮可真厚。”白了苏雅一眼,苏漓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苏雅喝酒就没有这么秀气,那是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为自己倒第二杯酒的时候,苏雅问苏漓道:“你真的想毁了跟萧三公子之间的婚约?”
“嗯?”眉梢挑起,苏漓不解地看着苏雅,“我还以为我已经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得很清楚了。”
苏雅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口了:“苏漓,你别怪我多嘴,萧景阳那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嫁入永安侯府,于你有益。”
“何益?”苏漓懒洋洋地笑着,“永安侯府能保我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永安侯府能保我平平安安、寿终正寝?”
“难道不是吗?只要嫁进永安侯府,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又何必非要折腾自己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是苏雅担心的事情。
虽说是苏漓喊她来京城里一起做生意的,可她们两个女人真能成事吗?若苏漓只是一时兴起,想着哪怕生意做不成她也能嫁进永安侯府享福,那她可就不奉陪了。
苏漓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眸光迷离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雅娘,我不知道我嫁进永安侯府之后会不会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平平安安地活到寿终正寝,我只是不信。”
轻叹一声,苏漓又道:“我娘离世时我年纪尚小,只能依附于我爹生活,可是我爹给了我什么?我爹离开京城之后,我只能依附于苏府生活,苏府又给了我什么?你瞧,连我的至亲都是这样待我,永安侯府又将如何?雅娘,我不想再依附于任何人了,我不想再将自己的生死和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我不想再被人利用,也不想再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被人当成弃子一样肆意践踏。”
苏漓转回头,看着苏雅浅浅笑着:“雅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我不怕,旁人的嘲讽我可以充耳不闻,他人的鄙夷我可以视而不见,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雅娘,你怕吗?”
苏雅垂下眼,静默片刻后又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怕,我怕死了,可怕又有什么用?我比你还惨,你还有苏老夫人可以利用,还有你大伯父可以利用,还有苏家可以利用,可是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苏漓抿一口酒,没有说话。
就是因为苏雅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才将苏雅接来京城。
又过了一阵,苏雅抬眼看着苏漓,那双明亮的、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睛里终于没有了顾虑和犹豫,只剩下坚定的决绝。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回去兴平县找个老实的农夫嫁了,所以苏漓,我陪你疯一次,去争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苏漓展颜粲然一笑,向着苏雅举起了酒杯:“好,去争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