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摇头失笑,没理会故意耍宝的陈六,浅笑着对苏时说道:“堂哥也还没用午膳呢吧?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坐下一起用膳吧。”
整理好被陈六弄乱的衣衫,苏时一边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陈六,一边走到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漓妹妹,不给为兄介绍一下吗?”
苏漓从善如流,柔声道:“这位是福运赌坊的少当家,小六爷陈六。”
话音落,苏漓转眼看向陈六:“这是我堂哥,六哥该是认得的吧?”
“认得认得,”嘴里含着块没啃完的骨头,陈六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家的人我都认得。”
极其不喜欢陈六这粗俗无礼的行为,苏时眉心紧蹙,沉声问苏漓道:“漓妹妹,你与福运赌坊的人有所来往这事儿,祖母知道吗?”
眼神微闪,苏漓看着苏时,莞尔一笑:“堂哥,食不言。”
苏时一噎,还真因为这个理由乖乖闭上了嘴,默默地开始吃饭,期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总用不满且不友好的眼神瞄着陈六。
陈六全当没看见,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酒足饭饱之后告辞就走,仿佛他就是来蹭顿饭的。
苏时目瞪口呆:“他、他这就走了?”
早就对陈六的突然造访习以为常,苏漓浅浅一笑,道:“小六爷只是路过而已。”
“只是路过?”苏时有些鄙夷地道,“没想到这世上竟还真有这样厚颜无礼之人,空着手就到别人这里来拜访,酒足饭饱便扬长而去,倒是无愧于他那副穷酸相!”
面色一寒,苏漓冷眼看着苏时:“以貌取人、尊福贱贫、自以为是、出言不逊,现在书院里的夫子都是这么教书育人的吗?”
苏时一怔,随即把眉一皱,板着脸反问苏漓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好心劝告漓妹妹离这类品行不端的人远一些,漓妹妹怎的还倒打一耙?”
“对?哪里对?”苏漓冷声道,“小六爷是我的朋友,他来拜访的是我,我对他的言行尚且没有任何不满,堂哥凭什么说三道四?堂哥只见着他今日空手而来,却不知他前日赠了我三坛秋露白,堂哥只见他今日来蹭了一顿午膳就匆匆离去,却不知道他前日来时被我晾了一个时辰都毫无怨言,堂哥你分明就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敢妄自评价一个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堂哥的礼数和教养我可真是领教了!”
“你!”苏时面色涨红,恼怒地瞪着苏漓,“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我帮理不帮亲,你有意见?”不等苏时回答,苏漓又道,“有意见也给我憋着,我不爱听,你若想说就去跟祖母说去!”
“你……你蛮不讲理!”论吵架,苏时哪是苏漓的对手。
“讲理?”苏漓冷冷一笑,“想讲理就回书院找你的夫子讲理去,来我这里讲什么理?”
苏雅扯了扯苏漓的袖子,低声在苏漓的耳边说道:“你这个下马威差不多就得了,我瞧他都快被你气哭了。”
“他倒是哭一个给我看啊,”苏漓浑不在意地说道,“他要是真的哭出来,我就给他块糖哄哄他。”
苏时前世就是个清高的书呆子,明明就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人,却偏偏满口虚伪的大道理,装得像个圣人似的,气人得很。
祖母的算盘打得好,用跟大伯父同去洛阳作为交换条件,让她将苏时带在身边,一来可以由她来教苏时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二来可以让苏时接触到她的人脉,为了去洛阳,她可以将苏时带在身边,但她可不会对苏时客气了,而且教苏时做生意是不可能教的,苏时自己悟去吧!
苏雅翻了个白眼:“我回屋去给郯国公夫人做衣裳去了。”
赏莲宴之后,郯国公夫人、郯国公府的五小姐、纯宁郡主都在她这儿预定了衣裳,近几日苏漓忙着翻新铺子,她就忙着赶制衣裳,苏漓说了,她绣制的衣裳能卖出多少可全靠这三个人帮她宣传了。
苏雅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苏时和苏漓二人,苏时坐在那里生闷气,苏漓就在旁边沉默地看着苏时,看了一会儿后觉得十分无趣,苏漓突然起身,抬脚就走。
苏时惊呆了。
苏漓走了?她这就走了??他还在生气她就走了???践踏了他的好意忠告还当着外人的面儿奚落了他一通,苏漓难道不觉得应该跟他道个歉吗?
眼见着苏漓越走越远,苏时虽然生气,却还是站起来追了上去:“苏漓,你要去哪儿?”
父亲说了,这一次明面儿上是让他来帮苏漓的忙,实际上却是祖母让他来监视苏漓的,回府之后他还得将苏漓做过的事禀报给父亲,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他也得跟紧了苏漓!
向后瞥了一眼,苏漓的眼神微沉。
那个清高的书呆子明明生气,却没有回府去向大伯父告状,反倒还跟着她……果然除了学习还要来监视她是吗?这个任务是大伯父交给他的,还是祖母交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