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狗子指路,萧景瑜和陈六很快就赶到了京城东南方向的进昌坊,还没进到黑狗子指出的荒院就先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哥儿几个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哦?”苏漓笑意盈盈地向前一步,只是在将将入夜的昏暗光线里,苏漓的笑邪里邪气的,渗人得很,“那你们倒是过来啊,怕什么呢?”
说话的男人看了一眼被苏漓提在手里的砍刀,咽着口水退后一步。
他娘的!这座荒废已久的宅院里怎么会有樵夫砍柴用的砍刀?
“怕什么?”另一个男人突然吼了一嗓子,“咱们哥儿几个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了吗?而且就是这样泼辣的玩儿起来才够味儿!”
当然也有胆小的,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哥,我瞧这女人不对劲儿啊,要不、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哪有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慌不忙地提着砍刀冲他们笑的?这女人可别是个疯女人。
“要滚快滚!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败人兴致!”话音落,这个男人就猛地扑向苏漓。
苏漓桃花眼一眯,握紧了手里的砍刀,似乎是镇定极了。
“苏漓!”萧景瑜纵身一跃就落在了苏漓身边,一脚踹开了已经扑到近前的男人,下一刻就被冲天的酒气熏得眉心紧蹙,“你喝了多少酒?!”
“酒?”苏漓偏头看向萧景瑜,迷茫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阵,然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酒!”
苏漓突然转身,提着砍刀摇摇晃晃地往院子里的水池走去,萧景瑜不明所以,只得缓步跟在苏漓身后,等苏漓走到水池边儿上时,萧景瑜就看到苏漓不紧不慢地抬起了脚,毫不犹豫地就往池子里踩去。
心头一紧,萧景瑜一个箭步蹿到苏漓身边,伸手搂过苏漓的腰就将苏漓拉进了怀里:“你想做什么?!”
苏漓扭头看着萧景瑜,无辜极了:“酒……我把空酒坛都扔进池子里去了……我得、嗝、我得下去数一数……”
说完,苏漓冲着萧景瑜嘿嘿傻笑一声。
萧景瑜愣住。
是因为他问她喝了多少,所以她才想要跳到池子里去数一数?看来这丫头醉得厉害,傻里傻气的。
“不数了,”萧景瑜夺过砍刀,随手将砍刀扔进了池子里,“回家了。”
闯进这里的那几个男人有陈六和伏宁处理,萧景瑜一点儿都不担心。
“唔……”苏漓的表情一变,像是要哭了一样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萧景瑜,“我没有家,要回哪里去?”
萧景瑜的脚步一顿,阴沉着脸看着苏漓。
苏家又对她做了什么?
四目相对,苏漓突然又咧嘴傻笑起来,神秘兮兮地对萧景瑜说道:“我告诉你啊,我没有家的,他们都不要我,嘿嘿,他们都不要我呢。”
一把推开萧景瑜,苏漓一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一边踉踉跄跄地往这院子里唯一一间破败的木屋走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她没有家、谁都不要她了。
陈六将闯进来的几个男人打成重伤之后就扔了出去,回来时就见苏漓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院子里耍酒疯,萧景瑜站在跟苏漓相距不远的地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苏漓,一双手背在身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六挠挠头,向苏漓走了过去:“妹子,别玩儿了,咱们回家了。”
萧景瑜查过苏漓的事情,陈六自然也查过,萧景瑜查过之后按兵不动,什么都没让苏漓知道,陈六却是立刻就找上了苏漓,当着苏漓的面儿将苏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着十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还拍着胸脯向苏漓保证,只要苏漓一句话,他保准能搅得苏家鸡犬不宁,就是在那一次之后,苏漓开始管陈六叫“六哥”,陈六从善如流,天天妹子、妹子地喊着苏漓,还带苏漓去见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自认心中坦荡无愧,陈六便没多想,走上前后就抓住了苏漓的胳膊将苏漓扶稳:“你怎么就跑到进昌坊里来了?要不是黑狗子跑到福运赌坊去给我报信儿,你说你可怎么办啊?瞧瞧你这一身酒气,你……你该不会是把我送你的那几坛秋露白都喝了吧?啧!我说要把那几坛秋露白送给你的时候,你嫂子就拦着我,怕你醉酒出事,我还跟你嫂子说你做事有分寸,出不了什么事,结果你就……你可真给我长脸啊,这下你嫂子非得骂我不可了!”
眼见着陈六走过去将苏漓连拖带拽地揽在怀里,萧景瑜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眯起凤眸盯着陈六和苏漓看了看,最终还是转了身,准备离开。
有陈六在,苏漓不会再遇上什么麻烦。
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揽在怀里,也不知道对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什么,苏漓只觉得这场面似乎有些熟悉,熟悉得让人厌恶。
“你走开啊……”
苏漓突然用尽全力地推了陈六一把,猝不及防的陈六被推得一个踉跄,因为陈六没来得及放开苏漓的胳膊,所以苏漓被陈六拖着打了个趔趄,脚下一软就跌倒在地。
“诶?妹子小心!”陈六下意识地拽着苏漓的胳膊将苏漓硬拉了起来,苏漓顺势就栽进了陈六怀里。
这下可好,苏漓彻底闹了起来:“你放开我!滚开啊!”
陈六傻眼:“妹子?诶?妹子你别闹……当心别摔着!你别打我啊!”
苏漓却是越闹越厉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吓得陈六再不敢碰她,甚至连退数步,拉开了一个可以让苏漓安静下来的距离。
萧景瑜大步流星地返身回来,看了眼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苏漓,然后转头冷眼瞪着陈六:“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