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尚未出阁,怎么能挽妇人髻?
在铜镜里看到竹念呆愣的模样,苏漓莞尔一笑:“今日换个身份出门办事。”
苏文德,苏漓祖父的亲弟弟,因为是兄弟中排行最末的,本就没有背负什么家族大业的重责,所以娶妻之后就随妻子去了妻子的故乡剑南道姚州,帮助妻子的娘家经营药材生意,生意规模不大,日子过得却是其乐融融。苏家分家的时候,苏文德并不在京城,自然没有参与其中。
在苏漓前世的记忆中,苏文德家的药田遭人破坏,药材尽数被毁,因为无法将货物按时送给订购的买主,所以苏文德一家只好挨家挨户地返还定金,卖地卖房之后还欠了几万两。苏文德的岳丈和岳母郁结于心,先后病逝,苏文德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北上,想向苏家寻求帮助,结果他的妻子在途中染病,客死他乡。
虽然苏文德父子最终平安抵达洛阳,也见到了苏家人和苏氏的其他人,然而苏氏一向嫌贫爱富,哪怕只是区区几万两也没有人愿意借给苏文德,苏文德父子最后是投了一个恰巧来洛阳谈生意的江南小商贾,向对方借了银子还债之后父子二人就兢兢业业地帮那位江南商贾经营产业,仅凭父子二人之力就将一个小商贾拉拔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
这件事苏漓是从苏山口中听说的,前世当苏山知道苏文德父子在江南的作为之后就悔不当初,亲自下江南请了七次也没把苏文德父子给请回来,那一阵苏山的脾气相当不好,别说是在苏家没有地位的苏漓,便是他的妻子朱氏也常常挨打,因此这件事苏漓记得清楚,重生之后苏漓也一直记着苏文德父子的事情,这一次跟来洛阳,见苏峥是次要的,笼络苏文德父子才是苏漓的主要目的,当然,重拾父女亲情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妇人髻上簪着紫玉簪,一身海棠红的锦缎衣裙上绣着大团鲜艳的牡丹,头面上珠光宝气,尽显富贵。为苏漓打扮完之后,竹念才知道苏漓行礼里这些贵气逼人的衣饰是带来做什么的。
“小姐,奴婢是不是也要乔装改扮一番?”竹念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不必,今日你留在客栈里。”嫣然一笑,苏漓给自己带上了一块茜色的薄纱遮住半张脸。
“是,那小姐路上小心。”竹念对苏漓言听计从,也对苏漓信任有加,只要是苏漓做了决定,竹念就从来都不会询问原因,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和支持。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踏出房间,先是惊呆了等在房间门口的小左和小右,而后又惊艳了坐在大堂的萧景瑜。
“二、二小姐?”小左的脸突然就红了,指着苏漓的妇人髻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一日没见,二小姐您、您怎么……”
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苏漓狡黠一笑,信口胡说,道:“随便挽着玩儿的。小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休息?”
“我今儿早上才到的洛阳,昨日回去京城之后有稍作休息,因此并不觉得累,现在不需要休息。”小左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苏漓头上的妇人髻。
妇人髻还能挽着玩儿的?让人以为她已嫁做人妇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小左的视线总是往她的头上瞄,所以苏漓也跟着在意起自己的发髻来了,不自觉地抬手托了托发髻,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小左暗道不妙,赶紧移开视线。
“既然不累,那就随我一道出门去吧,今天带你们兄弟两个去吃好吃的。”
小左和小右面面相觑,两脸疑惑。
带着小左、小右下到一楼大堂,苏漓眉眼带笑地走到萧景瑜身旁,款款行了个礼。
“二爷。”
凤眸含笑,萧景瑜的视线落在苏漓发髻上的紫玉簪上:“打扮成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坏事去?”
苏漓俏皮地挤挤眼:“想请二爷共用午膳,不知二爷可否赏光?”
缓缓站起身来,萧景瑜的声音仿佛天生温柔:“巧了,我也正想邀二小姐共用午膳。”
这丫头今天穿得花枝招展,他哪敢让她一个人出去?
苏漓挑了挑眉:“二爷若是不介意,不如唤我一声‘瑾夫人’?”
萧景瑜眼中的笑意加深,满是纵容:“好,那么……夫人,请。”
苏漓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见萧景瑜坦然从容,苏漓便没多想,款步向客栈外走去。
跟在苏漓和萧景瑜身后,小左凑头到小右旁边,小声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俞二爷方才占了二小姐便宜?”
“瑾夫人”少了一个“瑾”字是不是就不太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