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苏漓一大早就去安平居给苏老夫人请安,一如去洛阳之前,温顺而乖巧,使得苏老夫人因为拿捏不准苏漓的心思而疑神疑鬼,一会儿觉得苏漓到底还是个孩子,大概没有她所想的那样精明,一会儿又觉得苏漓城府太深、手段高明,奈何不管苏老夫人如何试探,苏漓始终都是温驯又顺从的态度,说出口的话句句都合苏老夫人的心意,偏这样的态度只会让苏老夫人更加疑神疑鬼,忐忑不安。
跟苏老夫人一起用过早膳,苏漓就离开安平居,带着竹念和白兰一起出府,谁知一踏出苏府就看到了站在苏府大门前的苏山和停在大门口的马车。
见苏漓出了门,苏山展颜温和一笑:“要去玉人阁?上车吧。”
眼神微微一闪,苏漓款步上前:“那就多谢大伯父了。”
登上马车,苏漓这才看到缩在马车角落里的苏时,愣了片刻后就展颜一笑:“时堂哥。”
“漓妹妹。”不知道是抱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训诫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坐在角落里的苏时看起来很不自在。
苏漓没理会他,只选了个离苏时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而后苏山上车,坐在最靠近车门的地方,待车门关紧之后,马车就缓缓驶动,往玉人阁去了。
苏山开门见山地说道:“漓儿,咱们家现在没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因此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昨日我离开之后,你祖母都说了些什么?”
闻言,苏漓哂笑一笑,柔声细语道:“祖母还能说什么?只好声好气地责怪二伯父不务正业,而后便是好一阵安慰,大伯父您若是晚一会儿再离开,那还能瞧见二伯父跟个小孩子似的向祖母告状的样子,我和青堂哥那会儿可就在旁边坐着呢,二伯父就撒娇耍赖般的向祖母告状,说大伯父您近来日日骂他,还打了他,可把祖母给心疼坏了。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苏山嗤笑一声:“你二伯父和你二姑母一向如此,都是你祖母惯出来的!”
顿了顿,苏山又问道:“那苏氏的事情呢?你祖母是怎么说的?”
苏漓叹息一声,道:“祖母说这事儿用不着二伯父操心,等大伯父您气消了,再让您来想办法。”
“果然。”即便早有所料,苏山却还是觉得失望。
将苏山的失望看在眼里,苏漓决定让他更加失望一些:“对了,侯夫人带着萧三公子来苏府道歉的事情,不知道大伯母跟大伯父说了没有?”
苏山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看着苏漓:“说过,怎么了?”
苏漓犹犹豫豫地说道:“因着是跟我有关的事情,所以我漓渊居里几个较为机灵的丫头就多打听了一下,她们说……她们说侯夫人登门道歉时带了五十万两的赔礼,还说……”
“五十万两?”苏山大惊,显然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她们还说什么了?”
苏漓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后把心一横,道:“哎呀!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就跟大伯父直说了,漓渊居里的丫头跟我说,祖母收下那五十万两银子之后就让人将五十万两银子全都抬进风鸣院去了。”
“你说什么?!”苏山惊怒不已,“此事当真?”
“我漓渊居里的丫头是这么说的,大伯父若是不信,今日回府之后可以再寻人问问。”
苏山气得双拳攥紧,半晌之后才稍稍平复下来,立刻就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你说那五十万两是侯夫人带来的赔礼?那你祖母收下这五十万两的意思是……”
苏漓轻嗤一声:“还能有什么意思?接受侯夫人的道歉,等我及笄了就让我嫁过去呗。”
苏山皱眉:“那漓儿你的意思是……?”
苏漓莞尔一笑:“这件事我自会处理,您近来也有不少烦心事,我这事儿就不劳大伯父费心了。”
“可是永安侯府……”苏山看着苏漓,眼神中带着某种暗示,他相信苏漓看得懂。
苏漓垂下眼,片刻之后低声说道:“我知道祖母和大伯父的意思,但萧三公子绝对不是合适的人选,大伯父可知道萧三公子私底下与四皇子有所来往?”
苏山一惊:“萧三跟四皇子?可我听说永安侯只忠心于陛下,并没有参与太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斗。”
苏漓缓缓道:“永安侯和世子的确都只忠心于陛下,甚至不曾参与到朝堂上的拉帮结派,但萧三公子似乎并不赞同永安侯的这个决定。大伯父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最近才住进四皇子府的那位月柳郡主就是萧三亲自南下接回来的,我在洛阳亲眼瞧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