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山陷入沉思,苏漓又道:“与权臣联姻的确是提高苏家地位的上佳手段,但若被牵扯进皇子间的争斗,那咱们苏家的未来可就从定数变成了变数,一不小心那可不仅仅是身败名裂。”
苏山的表情越发凝重:“这件事你可跟你祖母说过?”
苏漓轻声一哂:“我与萧三的婚约人尽皆知,萧三却从未把我放在眼里,整日胡作非为,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这一巴掌单单只是打在我脸上的吗?现在若换成是跟武成王的孙女有婚约、换做是跟郯国公的女儿有婚约,他萧三可还敢如此作为?萧三和侯夫人不就是瞧不起苏家却偏还想要苏家的财产吗?这些事祖母看不明白吗?人家原本就看不起咱们苏家,祖母偏偏还收了人家五十万两息事宁人,这对苏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祖母心里会不清楚?祖母现在连苏家的脸面都不要了,我与她说这些朝堂之事又有什么用?保不齐祖母还会觉得借由萧三攀附上四皇子是好事一桩呢!婉妹妹不也快要及笄了?就算做不了四皇子妃,能做个侧妃那也是顶好的呢!”
苏山默然不语。
平复一下心绪,苏漓又道:“大伯父别怪我没大没小,现如今比起苏家,祖母反倒是更为二房着想,大概也是怕万一有一天她老人家驾鹤西去二房便过不了好日子了吧,我不知道大伯父您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指望着祖母了,与其等祖母大发慈悲来心疼我,倒不如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掉这件事。”
苏山仍旧一语不发,似乎是在思考、在权衡、在判断,苏漓便不打扰他,说完了该说的话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直到马车在玉人阁门前停下。
“大伯父,我到了。”
“啊……好,”苏山回神,打开车门先下了车,“让阿时给你打个下手吧,若有什么难办的事,就让阿时来找我。”
“好。”想着或许她跟苏山要做一段时间的盟友,苏漓就没有拒绝,领着苏时进了玉人阁。
玉人阁的内院,苏雅和唐顾都在,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几张帖子。
柳眉一挑,苏雅笑容娇媚的调侃道:“呦!咱们的苏二小姐可算是从洛阳回来了啊!”
莞尔一笑,苏漓看着唐顾,学着苏雅的语气说道:“呦!咱们的唐三爷怎么这么有空?”
“有空?爷很忙的好吗?”唐顾白了苏漓一眼,“还不是二小姐你将玉人阁的事情全都交给雅娘处理,偏雅娘除了会织布、刺绣、缝衣裳,旁的事情一窍不通,若是没有爷,你这玉人阁还想做生意?做梦去吧!”
苏漓连忙拍了唐顾一记马屁:“是是是,三爷劳苦功高,他日我定将谢礼奉上。”
“好说好说,”唐顾得意一笑,“你来的正是时候,初一那日雅娘按照你的吩咐给京城权贵挨家挨户地送去了玉人帖,可时至今日只收回六张,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玉人帖是苏漓和苏雅给这帖子起的名字,因为懒得想,所以就直接用了跟玉人阁相同的名字。
苏漓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一张帖子看了看。
这玉人帖是完全按照苏漓的要求设计的,展开之后左侧贴着的是一套衣裳的彩图,右侧的上半部分写着竞价规则,其中特地强调了竞价截止日期,下半部分则是参与竞价之人签名和标价的地方。
将六张帖子依次看过,苏漓莞尔一笑:“光禄寺卿的夫人、礼部尚书的夫人、尚书省左司的夫人、右谏议大夫家的孙女,都是跟郯国公府交情不错的人家。”
苏雅撇撇嘴,道:“她们这分明就是给郯国公夫人个面子凑个热闹。你是不知道,咱们将制好的衣裳给郯国公夫人送去之后,郯国公夫人就穿着它四处赴宴,逢人就夸衣裳好,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雅娘的手艺自然是万里挑一的,”随口赞赏苏雅一句,苏漓摇晃着一张玉人帖,好奇地问道,“不过为什么出价最高的人是宣威大将军?确定是大将军而不是将军夫人?”
说起这事儿,唐顾和苏雅都笑了。
苏雅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道:“是大将军没有错,这张玉人帖还是宣威大将军亲自送回来的,说是将军夫人见过苏二小姐和郯国公夫人的衣裳,十分喜欢,却知价格不菲,不曾开口讨要,但大将军想要讨夫人欢心,就瞒着将军夫人回了帖。”
唐顾接着说道:“原本大将军只出价五十两,是雅娘觉得有趣,将其余五张帖子都给大将军看了,大将军这才将价格改成五百两。啧啧啧,也不知道这是大将军攒了多久的小金库。”
“这可真是难得。”打量着那张违规更改后的玉人帖,苏漓的眼神闪了闪。
宣威大将军官拜从四品,因为曾经在战场上立下军功,所以受封宣威大将军,如今领金吾卫掌京城巡警,可谓是身居要职,除了俸禄平日里还能收到不少贿赂,攒个五百两的小金库倒不是难事,难得的是他有这份儿心,在京城里,这份儿心意实属不易。
苏漓在宣威大将军的玉人帖上轻弹一下:“就他了!”